終於,她還是接了,卻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兩個人久久的沉默著,聆聽著對方的呼吸聲。
他的呼吸有些不穩,時快時慢,好象在壓抑著什麼,而她,屏息靜氣,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可是,眼淚卻淌了下來,熱熱的奪眶而出,滾落到臉上已變得冰涼,涼涼的淹著她的臉頰,再慢慢的浸進皮膚,把她的身體一寸一寸變冷,直到冷到心裏去。
她再壓抑,還是讓他聽到了一絲異常,“你在哭?”他終於開口。
她卻開不了口,把手機放得遠遠的,輕輕捶打自已的胸,把堵在胸口的大石一點一點敲碎。
終於還是平靜下來,撿起電話,他依然在問,聲音很急切:“芊芊,你是不是在哭?”
“沒有。”她的聲音冷清得聽不到一絲情緒。
他失望了,卻問:“你在哪裏?”
“你管不著。”
管不著,她說他管不著!女人一旦絕情就急切的和他劃清界線,藍井抬頭看了看黑黑的窗子,他來了一個小時了,戚芊芊的窗子始終沒亮燈,她一直沒有回來,這麼晚,她會去哪裏?
他剛從美國回來的那個晚上,也在樓下等了她一晚,不過他坐在車裏,半夜裏沒熬住,眯盹了一會,結果讓她偷偷溜上去。但這次,他就站在這裏等,不信逮不到她!
他沉默許久,終於問了一直想問的話:“你,是不是有了別的男人?”
電話裏是死一般的寂然,他卻聽到了心跳聲,“咚咚,咚咚”響如雷鼓,那是他的心跳,心髒在用力的在撞擊著胸膛。
她的沉默已經宣判了他的死刑,卻還是自欺欺人,心存幻想,哪怕她騙騙他也是好的,那樣,他就可以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短暫的沉默後,她終於開口,輕輕的吐出一個字:“是。”
那樣輕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卻如雷霆萬鈞,將他所有的幻想擊得粉碎,果然猜出對了,果然讓他猜對了。
他可以容忍她的一切,哪怕她還跟以前一樣對他沒心沒肺,甚至她殺人放火,心腸狠毒,壞事做盡,也沒關係,可是唯獨這個不行!
隻有自已知道,半夜裏聽到她叫其他男人的名字,是怎樣的痛苦!象是喝下了噬骨的毒藥,穿腸爛肚,連骨頭都灼出一個一個的洞來。那是一種無法想像的痛苦,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都抵抗不了的痛苦。甚至有那麼幾次,他的手鬼使神差的放在了她的脖子上,隻要那麼一下,輕輕的一下,她不會痛苦,而他也可以結束自已的痛苦,他真的曾經這樣想過……
藍井把煙頭狠狠的摔在地上,真的放手嗎?真的就這樣放手嗎?
上次他放手,是因為絕望,因為三年來的糾纏太累,他精疲力盡,是真的想放手。
現在,他也是絕望,卻放不開手,品嚐過她的美好,怎麼叫他放手?那些美好的日子不是做夢,不是幻想,是真實存在的呀!他從沒想過會那麼美好,那麼幸福,每一分每一秒就象在天堂,隻想著這樣廝守便是好。
可是,他握不住,握不住他的幸福,眼睜睜的看著它從指縫裏一點一點流走……
她把電話掛了,手機燙得象一塊烙鐵,把她半邊臉都燙紅了,極是難受,她是真的難受了,胃在用力的絞著,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空空的胃壁磨擦得她要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