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錫山被警方帶回南城那天,正好是大年夜。
趕上春節,案子被挪到年後再審。
宋傾城接到電話,恰巧鬱庭川已經休息在家,吃過午飯,鬱庭川送她去了趟看守所,同行的還有張律師。
在接待室裏,宋傾城見到被警察帶過來的陸錫山。
鬱庭川沒有露麵,是張律師陪同見的人。
張律師跟陸錫山聊完先出去,把說話的地方交給叔侄倆。
不同於那日在薛敏公寓裏的頹廢樣,陸錫山的精神很不錯,剪過頭發,關在這裏,也沒有出現情緒不穩的現象。
陽光從窗戶裏透進來,帶著冬日獨有的暖意。
待張律師出去,陸錫山看著宋傾城的眼神溫和,講的話也很豁達:“在這裏也沒什麼不好的,最起碼晚上能睡穩覺,不用再每天想著怎麼去應酬那些客戶,我想明白了,公司要是真的撐不下去,那就關了吧,等我出去,應該到了拿養老保險的年紀,到時候再隨便找份工作,也能把日子過下去。”
宋傾城說:“張律師是南城數一數二的大狀,庭審的事您不用擔心。”
陸錫山點點頭,陸氏有法務部,他自然聽說過張明德,對方來給他做辯護律師,不用宋傾城拿話暗示,他就猜到是鬱庭川出的麵。
過去一會兒,陸錫山又說:“你嬸嬸和姐姐昨天去餘饒看過我。”
他在餘饒自首,葛家肯定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這次的事,葛文娟的大哥沒有插手。
葛文山做事求穩,不出意外來年就要升遷,現在正是步步謹慎的時候,哪裏肯為了妹夫放棄自己的前程,在葛文娟上門求助的時候,他的態度也是公事公辦絕不徇私,這也是葛文娟那日打電話給宋傾城的原因。
提到葛文娟母女倆,宋傾城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陸錫山沉默,許久才道:“我不知道沈摯和你的關係,要不然,我不會同意他再和你姐姐在一起。”
“事情已經過去,叔叔沒必要再想。”宋傾城的目光清明,不見絲毫記恨的陰鬱:“就算沒有堂姐也會是其她人,連結了婚都能分道揚鑣,更何況隻是談戀愛。”
陸錫山的視線望著她:“你真是這樣想的?”
宋傾城點頭。
“不管怎麼樣,在這件事上是你姐姐做得不對。”陸錫山有所觸動,神色晦澀:“你住在陸家的這些年,是我沒有護好你,明明知道你嬸嬸處處針對你,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隻想著家裏能太平點,後來劉總的事,是我犯糊塗對不起你。”
“其實,不是不能理解嬸嬸的做法。”宋傾城說:“畢竟我是那樣的身份,還生活在她的眼皮底下,嬸嬸又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性格。”
陸錫山聞言,感到無地自容。
有些事實他不去提,不表示就能徹底掩蓋。
半晌,陸錫山才啞聲開口:“我和你媽媽的事……”
宋傾城卻道:“叔叔要是不願說,不用勉強。”
聽著她還喊自己叔叔,陸錫山心中苦澀,多多少少從宋傾城的話裏聽出,她是真的不好奇他和宋莞之間的糾葛,不管是在餘饒還是這裏,宋傾城都沒有追問過那段往事。
陸錫山沒再講下去,落在宋傾城身上的目光有遲疑:“等爸……叔叔出去,可不可以去鬱總那裏看你?”
陽光下,陸錫山的兩鬢灰白,眼神裏透著渴求。
宋傾城沒說不行,轉了話題叮囑:“叔叔在這裏照顧好自己,年後我再來看你。”
陸錫山應下,然後問:“鬱總是不是也來了?”
“是,他在外麵。”宋傾城沒有隱瞞。
陸錫山雙手交疊搭在桌子邊緣,一番猶豫後,開口道:“我有些話想和鬱總說。”怕宋傾城誤會,他立刻解釋:“和生意無關,也不是讓他為我做什麼,就是想和他說說話。”
“好,我讓他進來一趟。”
宋傾城和張律師去見陸錫山的時候,鬱庭川去了趟看守所所長的辦公室,哪怕以前不相熟,因為恒遠在南城商界的地位,加上鬱家盤根錯地的人脈,和所長坐下來喝杯茶不是什麼難事。
得知鬱庭川的身份,所長握著鬱庭川的手趕緊把人迎進來。
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閑聊幾句。
所長聽鬱庭川提及陸錫山,對這人有印象,因為也算南城一個老板,加上今天剛從餘饒過來的,是肇事逃逸,後來又自首了,得知陸錫山和鬱庭川沾親帶故,他就明白鬱庭川為什麼來找自己,給麵子的點頭承諾,陸錫山關在這裏期間,會交待下麵的人多照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