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都城外的亂葬崗,這裏四處散發著屍體的腐臭,粗糙的樹皮上沾滿了已經幹涸的鮮血,給人極大地視覺衝擊。四周傳來鳥獸的鳴叫和野獸的低吼,無比孤寂,讓人驚悚。不得不快速逃離。
一位男子緩緩漫步在其中,表情波瀾不驚,麵前令人作嘔的景象也沒有讓他有半分失態。若有人看到他的臉,定會感慨萬分,世間怎會有麵容如此精致的男子,麵容柔美,卻不顯陰柔,氣質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
他,不會是芸芸眾生的一個。
他粗略的掃了掃亂葬崗的屍體,最終目光定格在一具靠在樹邊的女屍身上。
慢慢向女子靠近,蹲了下去,將手指放在女子手腕處,幾秒後,男子皺了皺眉頭,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他一點也不嫌其身上的汙垢,輕柔將她抱了起來,走向樹林外。楚若渺微微睜開了眼睛,眼裏一片迷茫,這是在哪?屋裏是普通人家的放置,與自己曾經的生活環境大相庭徑,從前的楚若渺居住的地方永遠是富麗堂皇。
楚若渺眨了眨眼,才發現自己的左眼覆蓋著層層紗布。她記得,自己跳下了城樓,那麼,這裏是哪兒?
楚若渺站了起來,走向門外,打開門,門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門外一座小庭院。楚若渺想,所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也不過如此了。
在這裏生活的人,生活一定寧靜而幸福,想起自己生活中暗藏的刀光劍影,楚若渺歎了口氣
“醒了?”楚若渺身後傳來一個男聲,極為清雅淡然。
“你是?”楚若渺疑惑了,她轉過頭去,後麵站著一個身著白袍男子,楚若渺愣住了,這個男子的樣貌可以和帝梟相媲美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氣質。帝梟邪魅狂狷,眼前的男子清雅淡然。想到帝梟,楚若渺的心中又是一陣刺痛。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過來。”男子向楚若渺招了招手,示意楚若渺走進房屋內間。
楚若渺跟著男子走了進去,坐在椅子上。
然後,男子說:“我知道關於你的一切,我是你父親的舊友。我是禦墨澤。但現在,什麼都變了,你跳下城牆後,我把你從亂葬崗翻了出來,幸好還有一口氣。”
楚若渺微怔,亂葬崗?帝梟真是絕情啊,就直接隨意地扔進了亂葬崗。
“我為什麼可以相信你。”即使生活發生了巨變,楚若渺也沒有驚慌失措到改變骨子裏的謹慎,並且現在的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現在信我,是你唯一的選擇”
“你的腦內有淤血,”男子接著說,並不給楚若渺再次提問的機會,“所以你的一隻眼睛瞎了。我是禦墨澤。”
眼瞎了?楚若渺心中又是震驚,抬手撫摸上自己左眼上的紗布,原來是這樣。
“不過,”禦墨澤接著說道,“你的眼睛可以治好。”
“而且,我知道你還想去死!”禦墨澤的聲音提高了些許,“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你父親生前的遺願便是讓你好好活下來,你若敢去死,便是落於不忠不孝之地。”
“對,我想去死。”楚若渺抿了抿唇,“我覺得現在世上已經沒有值得我活下去的東西了。”
“你想去死便去死吧,”禦墨澤神情淡然,“我還是想告訴你,你的命,是你父母的命換來的,是楚家三百六十口的命換來的。”
楚若渺緩緩蹲在地上,抱住膝蓋,渾身開始顫抖。父親,母親,我的命是他們換來的。是楚家三百六十口換來的。
禦墨澤走過來,一把拉起楚若渺,迫使她站起來。
他看著她淚眼朦朧的眼:“你的父母還想讓你報仇,殺父殺母之仇豈是你的死就能抵消的?現在你恨的那個人,還好端端的坐在王位之上享受萬民朝拜。你的死對他而言沒有絲毫影響。”
禦墨澤嘴角勾起,他倒是知道一些帝梟和楚若渺的事,但是明顯,他不會告訴楚若渺,要不然,這小姑娘可就真的要回去找帝梟了,這可不符合楚修傑的初衷啊。
楚若渺的內心此時卻燃起了生的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父親母親想讓我活下去?帝梟還好好坐在王位上?那麼,我死了,又有什麼用?該死的是你,是你啊,帝梟。帝梟,我想讓你身敗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若渺接過禦墨澤遞上的麵具,看向高山之外。高山之外,是天。這時四國並立,最繁華的楓寂,帝梟為王的梧遲,最混亂的蜃浮,和國力微弱卻野心勃勃的景竹和虎視眈眈的西域各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