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和殿訣別(1 / 2)

如果說相遇是錯,但願擦肩而過;如果說相悅是錯,但願從新來過。

一路起起伏伏,顛簸不休,耳邊盡是嘈雜混亂的叫喊聲,遠處更是此起彼伏的廝殺聲,叫囂聲。

宮門前一株合歡花被那震耳欲聾的叫喊聲所攝,飄飄搖搖落下,正如此刻寂靜的宮殿裏,眾人的心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皇後早已從幕後轉到幕前,此時此刻,她不是什麼母儀天下的至尊女子,隻是一心掛念夫君孩子的普通婦人。

原本喧鬧擾攘,爭執不下的眾位臣工,一時間全都灰白著麵容,各有所思。

清兒被暗影挾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幕。

原本神秘莫測的十二暗影早已守衛在帝後身側,一個個黑衣束身,手執利劍。放眼望去,隻見得一片漆黑,在漆黑中,一雙雙冰冷無情的眼睛都盯在清兒的身上。

清兒的出現仿佛是一個導火索,那些沉默不語的臣工一瞬間變得群情激昂起來。一個個指著清兒,憤怒難平。

“皇上,此番危機皆因和公主引起,求皇上忍痛殺之,以祭奠無辜冤魂。”一個鶴袍官服的男子憤怒陳情。

隨著他的上奏,其餘臣工紛紛表態,祈求懲治罪魁禍首。

“臣聽聞,是和公主私放風無心回國,這才導致了我國的戰亂,此禍國殃民的孽障,怎配為我國公主!”

“臣亦聽聞,和公主挾持皇後,私通敵首,殺了張統領。”

“皇上啊,和公主私通敵首,企圖叛國。說不定,與風無心裏應外合,否則風落怎可能對我國如此熟悉?”

聽著眾臣的慷慨陳詞,清兒安靜站立著,好似全然不在意,一副淡漠渺遠的樣子,無悲無喜。

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眾位臣工的每一句指責,都如鋒利的劍光在她的心裏來去自如。不見傷口,卻莫名地鮮血淋漓。

身形不由得恍惚,差點摔倒。寂月慌忙過來扶著她。見她滿身是血,趕緊小心查看。

清兒淡淡揮手,道:“不用查了,孤並沒有受傷,那是槿落的血。”

寂月一時間怔住,半晌才呆呆問道:“槿落的血?公主,槿落受傷了嗎?她為何沒有與你一同回來?”

“她”

“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眼睛裏仿佛又進了沙子,清兒仰起頭,用力瞪著大殿內筆直挺立的柱子。

寂月的眼淚無聲流下。大殿裏回蕩著她壓抑的悲泣聲,如鍾鼓的撞擊聲,刺激著清兒的耳膜。

隻見清兒突然跪下,膝蓋重重地錘擊著地麵。她緩緩俯首,將頭緊貼著冰涼的地麵。

整個大殿一瞬間寂靜下來,所有人都斂聲屏氣,注視著清兒。

半晌,清兒的聲音悠悠傳來:“求父皇母後治罪。”

那聲音如從蒼茫的空間裏飄來似的,眾人從中聽不出絲毫情緒。

皇後望著俯首貼地的清兒,忍不住垂下兩滴淚水。她一向平靜的麵容上,此刻除了惱恨,更多的還是憐惜。

她的女兒啊,堂堂昭月的和公主,此刻卻被眾臣指責,萬民側首唾罵。

皇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向清兒。

及至身前,蹲下身子,親手扶起清兒,又輕輕為她整理鬢邊淩亂的頭發。

清兒仰首看著皇後。

隻聽威嚴的聲音傳來:

“林清兒,朕的掌上明珠,昭月的宜和公主,蓮城百姓的救命恩人。何錯之有?”

清兒詫異地望向高位上的父皇,他好像突然老了很多。不知何時已有白發,又不知何時新添了皺紋。我的父皇,他什麼時候如此憔悴蒼老了?

此刻,昭月皇上微笑地注視著清兒,試圖撫平她心裏的痛苦。

一句話,將在場的每一個人的思緒拉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那還是一個黑暗的日子,那時的蓮城是無比寂靜的,仿佛天上烏壓壓的黑雲般,黑雲也籠罩在蓮城每個人的心底。

蓮城的百姓天不黑,就早早地關門閉戶了。

突然間,狂風席卷,黑沙亂飛,街上的幾個行人全都慘白著臉色,聽著間歇響起的幾聲慘叫。那慘叫如同被人生生剪斷一樣,發出的尚不完整,就已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