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執著的竹扇挑起少女鬢邊一縷秀發,勾到鼻間輕嗅,側眸斜睨。
這女人,難道是他猜錯了?
“若是知道哪個宮,我至於四下問路麼。”曇蘿小聲嘀咕著,頗顯不耐地拽回發絲,不過,她剛才貌似聽到對方自稱本王。
難不成,這家夥正是妖皇?
兩人各懷心思,互相打量著對方,那男人突然低低笑著,帶著一絲醉意,聲音暗啞地呢喃:“也是,她怎麼會派你這種丫頭過來試探,至少也會選個機靈點的。”
曇蘿不懂對方所指,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家夥應是認錯人了。
“那奴婢先行告退。”她福了福身子,待找到玲瓏他們再做打算。
“嗯。”男子一雙瀲灩桃花眸看著少女漸行漸遠的背影,若有所思。竹葉輕揚,靛藍綃紗掠上晴空,恍若空中漫步般,腳尖輕點,幾個起落間那人消失不見。
曇蘿滿心琢磨著剛才遇到的男子是否就是妖皇,半個時辰過後,她在偌大的禦花園內兜兜轉轉,終於尋到了出去的路口。
夾岸桃花蘸水開,但見如寫意山水畫的綠蔭中,不徐不慢地走來一位清雅美人,不妖不豔,冰清玉潔,讓人見之忘俗。那美人形若弱柳扶風,遠遠地衝著曇蘿抿唇一笑。
“玲瓏?”她凝睇視之。
這位雌雄莫辯的少年扮起女裝來,連她都自歎不如。這種柔美,既不是矯揉造作,更不會不倫不類,一顰一笑嫻靜淑雅,溫婉若水。
“主上——”玲瓏輕輕喚道,瑩瑩閃爍的琥珀眸深切凝望,唇邊綻開梨渦笑容。
他走上前來,托住少女的手,自然執起,細密纖長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一般輕眨,帶著些許期盼,些許靦腆。
“主上可有惦記玲瓏,曾經在神界,主上可是與玲瓏寸步不離,日夜恩寵。”
曇蘿正想點頭應答,可這少年一副羞人答答的神情,讓她不禁聯想到日夜寵幸。
話說她直至今日,都很難接受自己是辰歌的事實。
若想救燼,就必須得成功歸位。這是一條不歸路,她不知道歸位之後,是否還會一如從前,是沒心沒肺,亦或是心無旁騖。
見曇蘿麵色凝重,玲瓏不再調笑,神色認真地稟告:“主上可有采到冥王的心頭血?”
曇蘿輕輕頷首,聽少年繼續說道:“玲瓏最擔心的是決煞聖尊,倘若白澤真是決煞轉世,就必須得尋到那半塊失蹤的聖器,用晟天斧劈開封印決煞肉身的須彌山,助其歸位。”
“冥界我尋過了,沒有聖器的下落。”
“玲瓏在妖界也找尋過,隻是些道聽途說的消息,毫無進展。不過玲瓏替主上想到了接近妖皇的法子,明日會有幾名女官前來挑選侍女,以主上的才華,必定會脫穎而出。”
“這個好說,可我眼下還不知妖界的情況,這裏不是說話的地,不如玲瓏帶我回房再慢慢細說。”
一聽到回房,玲瓏少年頓時神采奕奕,執起曇蘿的手,一路七彎八拐,將她帶到一間通鋪臥房的門前。
“這便是侍女們睡的房間,不過主上請放心,屋內隻有我和琉璃兩人,不會擾了主上休息。”
話雖如此,曇蘿瞅了眼這張通鋪床榻,怎就隻有兩床錦被。
她挑眉望向玲瓏。
“主上這不是還未入宮,自然沒有你的寢具。”似乎想到什麼,玲瓏白嫩的麵頰染上緋紅。
“無妨,本姑娘也不是那麼嬌滴滴的人。”曇蘿隨意掃過房間,最終落在紅木桌上的一套白玉茶具上。
但見這玉滋蘊光潤,質地細膩,捧在手心凝滑如脂,竟是上好的梨花白玉。普通侍女的寢屋便有如此美玉,某女瞬間石化。
她指了指這套茶具,半天找不到言語形容。
“主上可是渴了?”玲瓏伸手便給曇蘿斟上一杯香茗,見她隻是捧著個茶杯,繼而問道,“莫非是餓了?”
玲瓏從櫥櫃中又取出一盤吃食,某女再次驚愕。
這些金燦燦的碗碟,該不會是真金打造!
“玲瓏,侍女平時都用這些奢華之物?”
少年見怪不怪,反問道:“主上難道不知,妖界盛產金石玉礦,尋常百姓家的夜壺都是金鑲玉。”
竟有這事?!
曇蘿立馬打起她的小九九,若是在妖界領月奉,然後大批采買金銀之物,再拿到人界去享用,那麼,她便是富甲一方的大財主,從此錦衣玉食,歌舞升平。
倘若讓玲瓏知道了她的心思,恐怕隻會連連擺頭,瞧他主上的這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