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後，上官淺予便被筱偌安排著坐到了梳妝奩前，那筱偌手執玉梳，輕輕地梳著上官淺予的長發。
筱偌的動作很慢很柔，一點一點地梳著，她梳了好久好久，薰了很濃很濃的香。
“七小姐，想要綰什麼發髻？”
上官淺予抬眸，眸光直直地看著有點微微向右側的銅鏡，嘴角抿了抿，“隨意。”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清香，從她的秀發中漫了出來。
上官淺予眸光一暗，那陰沉轉瞬即逝，對著銅鏡朝筱偌笑了笑，“柳湛喜歡這麼濃的熏香麼？”
那筱偌又拿起玉梳，順了順上官淺予有點微亂的秀發，輕聲道，“此處離柳公子的宿寢有些遠，外麵風大，熏香不足會被風吹走。”
若是被風吹走了，就不香了……
上官淺予凝眸，看著筱偌專心致誌地給她綰著發髻，嘴角的笑意不減，“柳湛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不知道。”筱偌臉色依舊，繼續替她綰著發髻，輕聲道，“柳公子的女人太多了，看不清他喜歡誰。”
上官淺予看著一梳妝奩上的滿目琳琅，擺設整齊，凝了凝眸，“那璟王殿下呢？”
筱偌聞言，手中的玉梳一凝，隻是一個輕巧的停頓，順手將玉梳擱在了梳妝奩上。
上官淺予沒有放過任何一絲的細節，接著又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筱偌打開裝滿珠寶的盒子，開始挑著首飾，輕聲道，“璟王殿下沒有女人。”
璟王殿下喜歡逛笙歌閣，喜歡逛悅雅居，喜歡小清館，夜夜留宿，卻從來不碰任何人……
她以為，眼前這個與璟王殿下已經共浴同眠的女人會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可是，剛才沐浴更衣的時候，她卻看到了這個女人手臂上的守宮砂……他們是清清白白的。
上官淺予沒有放過筱偌眸底閃過的一絲遲疑，“你喜歡他？”
筱偌剛拿起了一支翡翠玉花簪，手一凝，將簪子放回了原處，有幾分落寞，“藝伎沒有資格說喜歡。”
隨即，筱偌從衣兜裏掏出了一支玉珠花銀簪輕輕地別到了上官淺予簡單素雅的發髻上。
上官淺予雙眸一眯，瞬間就認出了那玉珠花簪子，那是尚書府老夫人大壽之時，慕容逸喝醉了，將她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扔掉的那一支。
原來，筱偌撿了去。
筱偌壓低了聲音，“簪子染了毒，小心些。”
上官淺予眸光一亮，笑了笑，“熏在頭發上的迷香已經夠重了。”
那麼濃重的熏香中加了迷藥，她一聞便知道……
筱偌不住低頭了，笑得明媚而憂傷，“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喜歡你了。”
這般聰明，這般睿智，這般冷靜的人兒，才配得上他。
那個京都最明亮的少年……
“怎麼看出來的？”筱偌垂頭，看著鏡子中的上官淺予，又道，“七小姐怎麼看出來我喜歡璟王殿下的？”
上官淺予嘴角的笑意收了收，“上一回，我還記得柳湛提到了璟王殿下，你彈的《鳳求凰》漏了兩拍。”
筱偌凝眸，“慌亂之間，錯了很正常。”
“別人是正常。”上官淺予凝眸，“可是，你錯了就不正常，你是笙歌閣的花魁，遇達官貴人無數，最拿手的曲子沒那麼容易彈錯。”
筱偌低頭，笑得有幾分苦澀，“就憑那個嗎？”
“你看看梳妝奩上的擺設，梳子放右，首飾盒放左，中間擺著蔻丹彩印，跟璟王府的一模一樣。”
筱偌皺眉，不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很多人都會這般擺設。”
上官淺予身子往前一靠，將那個微微向右側的鏡子扳了扳正，“他曾說，將鏡子放右一點，角度最好。”
筱偌坦然一笑，“原來是這樣。”
她輸得心服口服。
“七小姐，柳湛狡猾，您小心點。”筱偌低頭在她的耳側道，“千冰丸不在笙歌閣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