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兒拖著身後的小人,來到後山的泉水處,撿了塊較為平整的大石頭席地而坐,不管不顧的脫鞋取襪,擺在一旁。
惹得一旁的孩童倏地轉身,手指輕抖,口中念念有詞,“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吼,還女子須有德呢?酸不酸呐你!”影兒心中苦歎。賞他一個苦瓜臉。
別看這小少爺年級不大,腦子迂腐。
可是那賊溜溜的眼睛,滿是促狹,當她眼瞎啊。
沒奈何,誰讓小姐對她比較吝嗇呢,害得她既沒有閑錢置換麻布,也沒有零碎絲線做鞋襪,索性脫掉取涼。
唇角微揚,舒服的感歎,“嗯,讓這山間的一縷縷嬌陽幫我將靴子哄暖,難得清閑呀!”
範家小少爺咧咧嘴,摸索到影兒身邊,挨著頭頂的石頭靠了下去,不一會,便覺得生硬磨背,雖然陰涼,但小孩子天性,也實在坐不住了。
“姐姐,你怎麼找到這麼一處好地方,山高水清,有魚有蟲的?”說完不等閉眼假寐的人兒說話,急急追問,“姐姐,我拜你為師吧,你教我飛岩走壁好不好?”
影兒默不應聲,誰說小孩子可愛來者,偏偏打擾她睡覺。
範小少爺沒有等到回應,心下小小失落,“姐姐……”
“嘴巴倒是蠻甜的,我看看是不是塗了三層蜜油?”影兒沒好氣的歎了口氣,罷,罷,誰讓她招惹這難纏的主兒。
“飛岩走壁我真不會,師傅沒教哇!”影兒眼神慵懶,“不過,你對抓魚有沒有興趣?”
“啊?抓魚?好哇好哇。”孩童滿臉驚喜歡,脫口而出。
“那,我不收徒弟的,你打算用什麼跟我交換?”
“這個嘛,”孩童揪揪發髻,“有了,阿達帶的糕點全部送給你,成不?”
“嗬嗬,好呀。”,“嗯,不過,你得讓那個阿達先幫你把外衫脫了。”
範家少爺怔了怔,明白了她的意思,本來被水打濕,又要下水抓魚,待回去娘還不揪著阿達的耳朵嘮叨給他聽。
小男孩童音清脆,“姐姐,你是哪個宅裏的,改名我讓央我娘帶我找你去耍?”
“嗯,你看姐姐像大小姐嗎?”說著渾身上下掃了一遍。
“哦,姐姐穿粗衣布鞋,摸起來很粗糙,好像跟阿達他們相似,可是姐姐……”說著眼神瞟向枝杆上晾的彩衣。
影兒不再故作玄虛,看這小子的纏功,她可不想某日真的找到府中,然後,然後招沈大小姐一通嬌罵。
“我是個丫頭,在府裏沒有自由,你不能隨便找我出去玩的。”
“是嗎?”
“那,我想姐姐陪我玩,要不這樣,你跟我回院裏,當我的童養媳好不好?”
“呃……,啊,你說什麼?——”影兒嬌軀一晃,差點一個蹙咧歪在水溝裏。
“嗯,對呀。”範家小少爺歪著腦袋,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
影兒抽了抽嘴角,無聲詢問,小子,你知道那三個字是啥意思不?
“當然,鄰家二胖子就有一個小媳婦兒,天天逗他玩耍,他娘說長大了不愁呐,一文錢不花。”
“嗬嗬,嗬嗬。”
影兒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看起來都要笑岔氣了。“不了,我還是當你的幹姐姐吧。”
小男孩撇撇小嘴算作答應,影兒後來才知道這小孩原來確實有一姐姐,隻是早年被拐賣,至今生死不詳。
也是後來,不經意間,探聽得這範府大宅,老爺身邊隻一年輕夫人,家財不敢說越沈家十倍,但是五倍足矣。
是方圓百裏有名的鹽商。尤其占主要水運通道,船隻數輛。這是後話。
當下兩人嬉戲,好不快活。
就這樣,尚未盯著遠處的風景有一瞬的癡傻。
隻見那抹暖黃已經褪去,那女子裏麵仍套有一件衣衫,色彩並不鮮麗,跟那晾在一旁的靴子倒稱得上相稱。
接著,枝杆在石縫中撐立,一大一小兩件鮮色衣衫迎風揮展。
尚未心下詫異,這女子留給他一連串驚喜。
一旁的小廝禁不住側目,眼見他家少爺折服於那纖瘦女子不外露的武藝,謙虛的品質,不拘禮節的性子。
兩人的腳程慢,待走進些,聽到泉水擊打石階的叮咚聲,不覺感歎,咦,這水好清。
再望那卵石山峰,其奇特難得一見,煙霧飄飄,如至仙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