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打不相識(1 / 3)

在沈府這麼些年,卻要數今日最為輕鬆了,不僅不用挑水打飯,連雙兒那死丫頭的麵兒都不用見了,真兒個真舒坦呐!

嘴角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一身男子著裝打扮全然不顧形象的閑逛,晃悠悠來到最後一站,蘇州城最閑散的城北集市,說是集市,不過是日常那幾個擺攤賣菜和布匹,竹籃等物件的,諸如女兒家喜歡的小飾品都不多見,可見有多荒涼。

要說也真無趣,哪裏比得上南街和西街秀水坊,那才叫繁華熱鬧,隨便一個胭脂攤,一小遊船載著各式各樣的果盤,就能簇擁一大堆少女少婦。

唉嗨嗨,錯來矣。

好在安靜啊,安靜又清閑。倘若他日,討得自由身,她莫久久定要將此列為風水寶地,長長久久的住下來,日複一日,與歲月同長,看朝夕變幻!

這樣想著,又是一陣扼腕輕歎。

突然,發現異動,眼神一凝,沿著牆角的菜場舊籠,一躍而起,飛奔亂躥到一路馬車麵前,倏地將一個衣著打滿布丁的男子扯離,扯離的瞬間,木車翻飛,糧食灑滿一地,那布丁男猶不願放,莫久久一愣,身下的動作有些遲疑。

霎時,人仰馬翻,烈馬嘶鳴,莫久久無奈,跳開一步,見一酒家,沿著四壁挺身而上,翻窗上樓。

“算了,不管也罷。”

立在窗前,冷眼望著地上那破舊的麻袋,以及傾灑出來的麥粒,莫久久心下有幾分懊惱和愧疚。

馬車周身的一行人看起來大有來頭,勢力也不容小覷,而那個推糧食的脊梁雖然受了撞傷,但仍舊挺得直直的,看起來是在強撐。

雙方對峙,各不相讓。

很快,待頭圍了數十來人。

眾人靜待局勢發展,誰成想到,一幕華麗麗的場景出現在了圍觀群之外。

二樓的莫久久單手撫眉,樂了。

原來尚未四人恰在城北樓下吃酒會友,自然將這一幕收在眼底。

素來打抱不平,愛管閑事的公子哥,理所當然的帶著義氣稟然的金色光環站定在那裏。

“嗯,你一行人切不可以多欺少,我等方才都看見了,馬車當街疾步如飛,致使傷人,理應賠償!”堯申棋總是四人中最早跳出來那一個。

一個威風凜凜的漢子雙拳相抱,開口應答,“當街行路,已有鳴鼓敲鑼,為何見而不避,反怪雜家無理,是也不是?”

“哎,你這路人,當街傷人還拿出這般理論?”

“宥卿,你評一句,此人究竟有理無理?”

淩蕭盛、木逢春將那個布丁男扶起,查看傷勢。

“宥卿,此人膝處破皮,傷口不輕呐!”

尚未正待開口,對方一個躍身就要上前理論,好在被身側的男子阻攔,那漢子膚色發黑,濃濃的眉毛平添幾分霸氣,此人挺直脊背,鄭重的欠了欠身,“在下急行,事出有因,心有苦衷,不再言明,今日馬車疾馳傷人,理當賠罪。”

說到這裏,那人頓了兩頓,深沉的眼光落在倚倒在木車一側的布衣男子,“隻是不知,這位兄弟想要怎麼謝罪?”

“好說,賠付糧食,麻袋,加之尋醫治傷錢財,尚可!”堯申棋擅自伸張正義。

“大哥……這,欺人太甚!”一行人氣勢洶洶,一臉煞氣。

莫久久望著樓下,特別注意那個布衣男子。留意到他雖然一直不曾開口,但眼神中滿是怨念。

一時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

忽然,淩蕭盛、木逢春扯扯尚未衣袖,在樓上人還未弄清他們的意思之前,拋了折扇到窗前,“莫公子,下來其實看得更清楚呢!”意思是別淨清閑的待在上麵了,明明是個攪局者,偏偏表現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莫久久搔撓發髻,無奈的踏下樓台。

若不是看幾人準備抬出官宦家世,她如何都不會下來評理。

剛剛不就攙和一腳,倒沒個情願她出手的。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這個其貌不揚,身形纖瘦的小個子公子身上,不明所以的望著剛剛那四人,不明白為什麼找來這個人來調停。

莫久久輕哼一聲,正色道。

“嗯,諸位,容在下說一句。”

“他鄉之人路過此地,於人方便,自己方便,彼此還是不要過多為難的好。”

“什麼?可是明明是他撞人在先,不謝罪賠禮那必定說不過去呀!”堯申棋為難的抓抓發髻,心下不是不埋怨莫久久竟然情願當個好好先生。

“話雖如此,但此事並非一方的過錯,得饒人處且饒人,隻索賠藥錢便可。”

莫久久並非一心求和,平息事端,在她看來,且不說這一行路人來頭大小,單憑那聲聲鈴鐺叮咚作響,而推糧食的夫子卻聞若未聞,即使此人耳背視聽,後來在她出手相助時仍無動於衷?

此人有問題,據她思量,這人不是一心求死,便是心中惜糧、心性固執。

事實上,莫久久猜了個十有八九,那布衣男子常年租賃一方土地,剛見收成,打算著籌備一些,來年討個媳婦兒,不想米糧剛收紱,便被那主家壓下,說是暫借,過完年送還。

這夫子懼怕主家勢力,不敢討要,可節時過完,也不見響動,今日上門討要,隻討得六成米糧,與人爭論,不僅招來辱罵,甚至揚言收回田地,這滿腹委屈的推回家去,爹媽不得活活氣死。

是故,心中不快,聽見身後馬車喧囂,火氣上頭,不作理會。

就這樣,招惹下一場口舌。

四人立在她的身後,麵色各異。

尚未近前,麵露不解。

莫久久揮開扇麵,遮麵附耳,低聲道,“他們是鏢局的人?”

“哦?那為何不見鏢旗?”

“這個我也不清楚,走的似乎是暗鏢!”

“那又如何,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一旁的堯申棋耳力極佳,剛剛的細語輕言,一字不落的收進耳中。

“是呀,縱使他一行人武功高強。人脈甚廣,又怎麼可以仗勢欺人,難道我鄉親還惹不得!”連一向沉穩的淩蕭盛、木逢春都不願意草草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