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由心生,如煙看到心中日夜思念的世安如此淒涼的境地,那顆顆的淚珠從眼眶裏不知不覺地溜了出來。女人一生都是在水裏泡著的,眼淚便是她們一生所儲蓄著的水,淚水又是被薄如蟬翼的情感所包裹著,隻要被誰用手指輕輕地觸碰,也不管是因為被點破的,還是被手指的溫度給溫化了,大顆的淚珠就會不自覺地流出來。所似,有時候女人落淚,盡然讓人琢磨不透是因喜悅而感動,還是因痛苦而感傷。總之,看到百媚柔態的女人流淚時,男人也會跟著產生憐愛之情。這個時候,李世安並不知道如煙蹲在床前,定定地看著自己,並且流下這幾顆憐惜的淚水。他如果有這個幸會看到,一定感動的不知所措。哦,或許會很驚訝,因為如煙此時還是女扮男相呢。如煙輕聲抽泣,世安,我的愛與我的心都在你這裏寄存著,我今天站在你的麵前,是來看望它們的,我想知道,我這珍珠一樣寶貴的情感,你可曾好好地收藏?
如煙站起身,走到李世安的書桌前,伸手把桌子上的稿紙拿起來,捧到眼前,細讀李世安寫在紙上的字,對聯是他們在西山時的即興之作,詞句裏包涵著萬縷情絲,那個西山的春光裏,佳人才子的偶會的情景在如煙的腦海裏出現了,這個情景已經無數次被溫故,無數次地感動。如煙心說,世安,你昨晚把我們對的對聯寫出來,至少說明你並沒有忘記我們的西山相遇,那麼昨晚你還在想著我,是嗎?如此說來,這幾日你一定沒有放棄想念我。又一串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如煙從書桌上拿起一本書,她送給李世安的那方手帕夾在書頁裏。如煙翻書的時候,手帕露出來。這書是世安的珍愛,他將手帕夾在書裏,已經不需要明說,世安心裏是有我如煙的。他這樣用心地把我的手帕疊起來,而不是隨手放在桌子上,也沒有揉成團扔在某個角落,至今這手帕還是那樣的潔白,可見他還是沒有舍得用一次。雖沒有向我吐露心聲,但我分明已經感覺到他濃厚的情意,幽長的情絲。好,世安,你既是如此有情有意的男子,接下來就是千難萬險,如煙絕不會皺眉。
如煙從袖子裏拿出了李世安送她的扇子,這扇子與手帕在如煙的心裏就是定情的信物一樣,再次重會,有情人近在咫尺。已經窺知郎君的心意,彼此之間再也沒有距離,還需要擔心思念的線不會延伸到對方的心裏嗎?這種情已經走到相互依靠,相互取悅的地步了。
如煙想著心事,手中的書一不小心掉落在地,聽見“啪”的一聲,也許是李世安小夢方醒,也可能是一種巧合,不然這點聲響不至於讓才睡上一兩個時辰的他醒來。李世巡從床上坐起來,揉著眼睛。如煙轉頭看一眼李世安,她隻是擔心書落地的聲響驚動了李世安,當她回過頭來的時候,李世安已經坐直著身子。如煙內心有一陣慌亂的喜悅,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何是好,臉上一陣潮紅,想看世安,又有些羞澀,知道自己臉上還掛著淚呢,轉過麵來,低垂著頭,急急地用衣袖把淚給擦去。李世安見有一個公子在自己的屋裏,他又揉了幾下眼睛,懷疑自己是夢遊,或是看花了眼。當他確信這是現實,非常吃驚。怎麼大清早的家裏來了這麼一位清秀的公子,進來多久了?也不打聲招呼,他這破草屋從來也沒有來過什麼象樣的人物,除了鄰居家的阿婆偶然會來看看他,再無生人光顧。
李世安問,“這位公子,你是何人?你我認識嗎?怎麼會來到舍下的?”至少李世安覺得這個人來他的家裏不是覬覦他的那幾本書。
李世安當然還不能把如煙給認出來,那日相會,也隻不過是偷偷且匆忙地看了如煙幾眼,後來坐在石頭上,麵對著湖麵,也沒有敢正眼看。大體的樣子是記住的,隻是還不夠細致。況且,如煙現在身著男裝,而且這幾日也顯得有些瘦損憔悴,多少樣兒有些個改變。李世安本來就是有點癡愚的書生,除了對文字有過目不忘的天才,對人的記憶方麵無法做到這樣敏感與精明。
如煙心裏想,怎麼叫我公子,難道我這身著裝就讓你看不出我是誰了嗎?真的是把我忘了還是因為你不夠用心呢?我怕這會是真的,那樣,我那些美好的想象也就孤立而無法存活了。但願隻是我這身裝扮掩飾了我原先的樣子,一定是這樣的,我不可以給自己任何的理由去否定這個可能。那世安,你真是傻的可愛。既然你並沒有把我認出來,這樣也好,我且拷問一番。
如煙說:“小生也隻是路過這裏,見公子這裏好不清雅,故而走進來,公子在入睡,也不便叫醒,因此就在這裏等著公子醒來,見公子寫的好句好字,知道公子詩學文才淵博,我本也是一個愛好詩詞之人,很想與公子相交為好友。剛才不小心失手把公子的書給丟到了地上,吵醒了公子,請公子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