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眸光微微閃動,道:“願聆其詳。”
冥皇臉色一端,指向斷崖外灰蒙蒙的空間,道:“天君百年前射入七支戰箭,折斷了幽冥的姬芮山脈,當年我已毀去其中的六支,但仍有半截箭頭嵌入地核內,至今未能起出,以致遺禍綿綿......今日天君不如就將這截斷箭取回,順帶將這條貫通兩界的通道固封了,那以後天域和幽冥,再無路徑互通,天君意下如何?”
天帝沉吟不語,以冥皇的能耐,怎會奈何不了一枚小小的斷箭?還任憑它嵌在地核深處,造成這一帶的山脈百年不能愈合?
冥皇見天帝不語,便嘿嘿一笑,道:“昔日我前往天域拜會天君,天君不但連茶水也吝嗇著,還兵刃相見,今日天君攜美眷昂首入我幽冥,明琛仍待天君為上賓,天君心中可感有愧?”
天帝俊眉一掀,語氣頓變冷冽:“和羲此生隻對一人有愧,對一人厭惡。”
冥皇霍地站起,哈哈一笑,道:“今日天君不請自來,百年前那一場未打完的架,今天不如一並了結如何?”
青娥和璵玥頓時唬住了,原本還算融洽的氣氛頃刻顛覆成一幅劍張弩拔的緊張場麵,百年前這兩人打起來時,尚有媚兒可以上前拆解,如果此刻真的火拚起來,在場的這三個女子,又有何人有能耐拆開他們?
天帝和冥皇俱是默然對望著,兩人眸光深沉如水,看不出深淺如何。
青娥腿腳顫抖著走上兩步,向天帝和冥皇分別福了一禮,低聲道:“當年之事,青娥也在場......其實一切都已過去了,你們如今也已各自成家......咳咳,那段往事,就隨風散去罷......天君不如就把斷箭收回,也好了結了當年之事。我們回轉天域,堵塞通道。自此兩界永不通往來,表哥也請稍安勿躁,看----小侄兒才降生,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們如果開打-----上回是在天域裏,結果激蕩的劍氣毀去了天域的一角河山,這----易地而處,表哥,這次毀掉的就是幽冥的河山啊,何苦呢?”
她轉首指著在搖籃中酣睡著的嬰兒,道:“看在這個初生的小孩子臉上,你們就熄熄心頭的怒火,勿要再製造一場山崩地裂的浩蕩了。”
璵玥拽住天帝的袍袖,也忙著幫腔:“帝君,我們還是回天域去吧!璵玥的心如今已是清如明鏡,那些陳年舊事,我們通通將它們埋葬掉好不?”
兀自撐著頭在自斟自飲的苾玉忽而冷笑道:“這百年來幽冥一直飽受地陷之苦,方圓萬裏,全是赤焰衝天,帝尊隻不過是請天君把那惹禍的箭收回去罷了,這有何不該?就算帝尊向天君邀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們何必戰戰兢兢,莫非生怕天君一個失手,折於我幽冥中麼?”
天帝默了默,他銳利的眸光掠過苾玉泛起緋紅酒暈的臉龐,心內不禁一震,這女子雖然一臉醉態,可眸光晴朗如水,光華外露,他不禁驚歎一聲,這女子的修為好高!
冥皇隻是冷笑,臉色卻愈加沉鬱起來。
天帝忽展顏一笑,慢吞吞言道:“其實我也一直猶豫著,是否該繼續打完當年那場未完的架,我聖祖赤莽君曾有遺言,幽冥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如果貿然以身犯險,必敗無疑,此話和羲一直是不相信的......這半截斷箭是先祖心血凝聚之物,自是要取回的,當年冥皇曾邀和羲光明正大一戰,此話和羲一直銘記在心,既然冥皇今日有雅興,那我們不如就盡情較量一番。”
冥皇擊掌笑道:“然也,混沌初開時,天域幽冥都是無主之地,火莽君和赤莽君一戰定江山,並定下兩界互不相擾的盟約,數十萬年來,這盟約一直存在著,隻是時日長了,我們相互淡忘了彼此,便有了百年前的僭越,令兩界山河受損,或許這是天意循環......”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一絲黯然掠過他深沉如海的眼眸,但瞬間便消失不見。
“既然天君言道要再定盟約,那我們應仿效前人所為,好好打上一場,再歃血為盟如何?”
天帝聳然動容,遠古那一戰,天宮的史冊上雖無詳細的記載,可也能想象得出個中的精彩,自那一戰後,天地各安其位,數十萬年來順著各自不同的軌跡向前發展著,時至今日,若果要再定盟約,確實需要今世的皇者再行較量一番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