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事和孫氏自幼青梅竹馬,兩個人成親多年夫妻感情一直很好。
因為彼此十分熟悉,所以說話的時候也不會拐彎抹角。
今兒的事情,孫氏看的清清楚楚。
自己的男人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是個極其沉悶的性子,怎麼會突然插手幫了唐六少爺身邊的小書童。
“前幾日大郎和二郎都突然來和我說了幾件事情。”陳管事撐著小幾,身子坐的筆直,“你也知道大郎雖是秀才卻始終沒有中舉,我即使有心供他念書,可他卻遭不住這麼多年來一直不如意。他雖說今年還是和往年一樣不會放棄,可我看的出來這個孩子心裏很沒底。”
“我們做父母的,不求孩子能有多大的出息,卻也不想他每日都愁眉苦臉,所以我們才讓他先成了親,身邊有個人照顧,不用過的那麼累。可出奇的是,我前幾日見他,他卻像是恍然大悟了般和我保證,說今年必定考個舉人回來。”
“我好奇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大郎和我說知遊無意的幾句話,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孫氏聞言皺著眉頭回答,“知遊不過是個書童也是個孩子,他說的話能讓大郎知道些什麼?”
並不是孫氏看不起伊之幽,而是這個孩子除了長的好看點外,當真沒什麼奇特的地方。
“我也曾和你想的一樣,可孩子他娘你想想,知遊是六少爺的書童,而六少爺可是被幾家書院都搶著要的人。”陳管事握著煙杆的動作鬆了鬆,又說,“之前我們都誤會六少爺了,我也是在章管事來了之後,才明白了一些事情。唐家的事情太多,我和你本就不想摻和……可……即使我們不想摻和,卻也不代表我們能躲開,這遲早都要站隊的。所以我想賭……”
陳管事在唐家多年,也深知小小的唐家是個水深火熱的地方,所以才會主動到莊子上做事。
可當章管事來找他談話的時候,他便明白自己躲不過了。
他想要從唐家離開,也得要能站穩腳跟。他的決定,關係到全家人的來日的生活。
若陳大郎能考上舉人,那麼他便有勇氣和章管事對抗,也不用畏懼唐家的那幾位。
可這舉人老爺,哪裏是說想考就能考上的?
孫氏看著陳管事的容顏,歎了一口氣,“你想賭六少爺會幫咱們家大郎嗎?”
“嗯!”陳管事沒有隱瞞,“知遊拿給大郎的那些文章,連二郎都說比書院的先生寫的還好,若不知道是出自六少爺的手,都要以為是出自哪位大儒了。還有……”
“你曉得薛家那位‘土地鼠’吧,前幾日又拿東西來二郎這裏了。”陳管事麵色有些難堪,“他賣的東西半真半假,誰都分辨不出來好壞。可薛家那位的東西,哪怕是個假的,也跟真的似的,能賣不少銀子。我曾對二郎說,不要做這些買賣,是損陰德的。可二郎卻沒有聽我的,因為咱們家需要銀子,開銷太大。”
“大郎還在念書,三郎還沒娶妻。若沒銀子,這家怎麼維持?”
孫氏麵露掙紮之色。
外人皆以為他們過的很好,卻不想他們的日子也過的緊巴巴的。
若沒有陳二郎的鋪子幫襯著,陳大郎哪裏能用的上上好的筆墨。
可買薛家的東西,當真是損陰德的事情。
那些東西,都是從土裏挖出來的啊!
“知遊無意和二郎說,說薛家那位根本不是什麼土地鼠,他賣的東西可能是從別人那裏買來的。與其被薛家這位欺騙,不如做其他的買賣。當時二郎還覺得知遊小小年紀狂妄無禮,便帶了知遊去老柴那邊,想給知遊一點教訓。結果,知遊在老柴哪裏幫二郎買的東西……都是真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