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話是最有權威的!所以,好說歹說把媽媽請到高院長這裏來。讓媽媽在高院長麵前說一句:“我不同意讓我的獨生兒子紅雨改行!”隻這麼一句就夠了!高院長聽了媽媽的話,就會不得不重新考慮紅雨改行的問題。
高院長燃了一支煙,便緩緩地對媽媽說:“是啊!我們院方正在物色一個好的醫生給江碧雲姑娘治病。不過,還沒有最後定下來。”華心月坐在旁邊的紅木方凳上,她今天雖然是坐在陪客席上,可是她的心情格外激動。院長和媽媽的每一句對話,對她來說,都象是兩塊火石在相擊,嘩嘩地冒出火花。黎媽媽像是沉思了片刻,直接問道:“高院長,你真是打算讓紅雨改行,給碧雲姑娘治療?”高院長微微笑了笑,然後回答說:“有這個想法,但是,還沒有和你老人家商量過哩。”“高院長,不能這樣做,你不能眼看著我們兩代人都作寡婦!”華心月沒等黎媽媽答話,就激動地從紅木方凳
上站起來搶著說。話未落音就忍不住極其傷心地哭泣起來。黎媽媽的手在發抖,她怎麼也抓不起一個茶杯蓋子來。剛一使勁,杯蓋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碎了。
老人家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往事上心,百感交集。望著這花朵般的媳婦,禁不住老淚盈眶,一顆心籟籟顫抖。半晌,她才對心月說:“心月,媽媽是守寡了半輩子。可是,你隻見到媽媽一個寡婦,沒有見到天下還有多少被麻風病奪去了的丈夫、妻子、父輩、姐妹。他們的家裏也有寡婦、光棍漢、少爹少媽的孤兒!紅雨他爹死得冤,可是那終究是過去一代的事了--那年月哪會有醫院!紅雨他,跟他老子一個性子,他要讓更多的人不作寡婦,才去要求改學麻風防治的!心月,你還年輕,你應該比媽媽懂得更多。”華心月傻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老人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上這麼一席
話來。隻覺得一陣透心涼。“哇!”一聲,哭著跑出了辦公室。媽媽看著心月跑出辦公室,--又從辦公室風似的衝出醫院大門,望著心月的背影搖搖頭說:“太年輕了!”高院長上前雙手握著黎媽媽的手說:“謝謝您老人家!”
再說華心月哭著跑回宿舍,雙手抱著頭,支撐在台板上,呆呆地望著小鏡框裏黎紅雨的照片,回想剛才在辦公室,院長和媽媽的談話,她感到莫大的孤獨和委屈。在那裏沒有敢大聲地哭泣,回到自己的宿舍,她放聲地哭個痛快!華心月哭夠以後,便把滿肚子怨氣放於黎紅雨身上。平日裏口口聲聲愛我江碧雲,可一遇到一位得了麻風病的病鬼以後,就把我擱置一邊。甚至連改行搞皮膚科這樣的大事也不與商量,眼裏哪還有華心月?往日的海誓山盟,卿卿我我,豈不是一場騙局?可我這個傻瓜還為他去求情,充惡人!華心月越想越氣憤,越悲傷自己的命太苦。記得十七歲那年,她剛剛到清水唐小學執教時,學校的趙國榮老師,經常在教學上,生活上幫助她。有一次參加縣裏的一百米女子賽跑,不小心扭傷了腳,趙老師經常到她家裏看望她,還為她到醫務室裏拿來了紗布。但是,趙老師有德無才,臉長得像猴子。所以,她和趙老師隻停留在同事間的友誼上。
另一個體育老師,叫陳雷鳴,雖然長得一表人才,也對她獻盡殷勤。家裏條件也好,爸爸是幹部。可是,他為人油滑,滑得像泥鰍。她也不理他了。後來,偶然之間認識了赤腳醫生黎紅雨。覺得他才也高,貌也好。幾乎是一見鍾情,兩個人談了兩年多了。正要準備家具完婚,卻闖進個江碧雲。假如沒有江碧雲的出現,她和黎紅雨之間,是決不會產生如此煩惱事的。可恨的江碧雲,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們麵前呢?你為什麼帶著麻風,走到黎紅雨的麵前呢?死病鬼,害人狐狸精。“對,讓江碧雲走掉。她一走,紅雨就不會改行了!”華心月實在不甘心就這樣失敗,就這樣失去她
癡愛了兩年的黎紅雨。她咬咬牙,想出一個調虎離山計來。“我得再把紅雨從這個魔鬼手裏奪回來……”
還你一窗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