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時分,蘇宛便巴巴的坐在了院中央葡萄藤下木桌旁邊的小木凳上,白毛就在旁邊趴著,時不時的繞著蘇宛轉圈。蘇宛也不說話,就呆呆的望著緊閉著的大門。
陳嬤嬤從廚房出來,端著盤椿香米糕,看到宛姐兒,本想勸她回房先行吃些點心。
雖是春至,但傍晚天氣還是有些微涼,又有風,就怕宛姐兒人小體弱吹風落了病。
但是又轉念一想,宛姐兒自小便是個有主意的,必是要等兩位少爺一齊回來才願回房的。
宛姐兒雖說一歲多就被兩兄長帶離了那高宅大院,可是那通身的氣度怕是比那個所謂的嫡女要強的多的。
畢竟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教導出什麼樣的女兒,而宛姐兒卻是從小就被自己嚴格教養的。雖比不上宮裏的那些貴人,她性子也比較活潑。但是日後在人前卻是能做到絕對的大家閨秀。
說起來,什麼好的儀態,左不過就是一個慢字。慢聲慢語的說話,就會顯得溫和。慢手慢腳的做事,就會賞心悅目。真正的大家閨秀,看的是氣度。隻是這世間多少的男子眼睛都被糊住了,心也被糊住了,看得到女人的虛假,卻看不透本質。
想到這,陳嬤嬤心中不由湧起一陣怒氣,宛姐兒出生後便是由陳嬤嬤一人陳嬤嬤照看的。
那年蘇府出了大事,主子死的死,逃的逃。陳嬤嬤舍不得蘇宛,就向蘇府的蘇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鶯春遞了些貼己,央了自己打老臉,道當時是受了蘇大奶奶恩惠,特地入府照顧蘇大奶奶,現在蘇大奶奶病逝,就求個恩典能出府養老。
當時的蘇老太太正防著蘇大奶奶的舊人,陳嬤嬤也沒有什麼賣身契捏在她手裏,拿捏不了,即刻就同意了。她這才和著蘇楓、蘇子鈺兄弟兩帶著蘇宛與曾受蘇大奶奶恩惠的馮大,幾經輾轉,來到了惠江,憑著蘇楓幼時向蘇大奶奶討玩的一間小宅地契落了腳。
想到曾經錦衣玉食的兩個公子哥,現在卻為了讓妹妹能被照顧的更好些,就連要多費些油鹽精麵的點心都不願多吃了,陳嬤嬤眼圈微紅了。她整理整理自己的儀麵,將頭發又抿緊,收拾利索淨了手後去了廚房。
陳嬤嬤將點綴著白色芝麻,冒著騰騰熱氣的椿香米糕輕輕放置在木桌上,對著蘇宛道:“大少爺,二少爺怕是還要過些時候才能回來,宛姐兒先吃些點心壓壓肚子,這裏的風有些大,老奴去給您拿件外衣穿上可好?”
蘇宛點了點頭,拿了塊碧綠的米糕,輕輕咬了口,芝麻的濃香就充斥在口中,抿嘴細嚼,椿樹芽的清香在口舌間打轉,真真是口齒留香。
她小口小口的將一塊吃盡了,伸手又拿了一塊,正準備吃,抬起頭來望著陳嬤嬤:”二哥哥最喜歡吃這種口味的點心了,嬤嬤有沒有給他留一些?”
“留了,新做的,就在蒸籠裏呢。老奴還做了雪花饅頭,專門給大少爺做的呢."陳嬤嬤笑著回答,很是慈祥。
”還有嬤嬤喜歡吃的水晶糕。”蘇宛說了這句話,將點心送到了嘴裏。
“我家三姑娘還記得老奴喜歡吃什麼呢。真真是。”陳嬤嬤沒料到蘇宛小小年紀竟記住了自己的喜好,是個有心的孩子,十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