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頭頂上的啟明星搖搖晃晃,似乎與天的另一邊透著許些微亮的太陽升起的東方遙遙相應,昭示著黎明的到來。
蘇宅裏。耳房裏傳來輕微的響聲,丫鬟采蓮輕手輕腳的起來。陳嬤嬤跟著二少爺幾日前去莊子裏查看賬目,她得早點起來燒熱水,好給大少爺洗漱。
推開房門,早晨清冽的新鮮的風撲麵而來,采蓮連件外套也沒有披,就穿著件貼身的小衣。她全身冷的一哆嗦,清醒了神誌,忙又回去添加衣裳。
蘇楓今日起的比平日要早的多,昨晚雖說答應了蘇宛,但心裏畢竟有氣,睡的也不安穩,卯時未到就起了身,在院子裏練武。
采蓮跨過青石板,透過抽著新芽,快速生長的紫葡萄藤看見了大少爺,貼身的中衣勾勒出他流暢的身體線條,鼓鼓囊囊的肌肉充滿力量,她隻覺得自個整個臉都燒了起來,呆呆愣愣忘記了離去。
蘇楓一身白色的緊衣窄袖,腳上蹬著雙黑色皮靴。烏黑的頭發隨意的梳成發髻,用深綠色的絲質發帶緊緊綁住,些許散落的頭發隨著身子的的舞動微微飄起,率性而又恣意。
蘇楓也不去管它,專心致誌的打拳,偶爾被它拂過麵頰撓的皮膚有些發癢,他可看不到什麼風度翩翩,遺世獨立,隻是遺憾身邊沒有一把刀刃,不然定是要隨手將它削去。‘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直流傳的孝道,此時在他心中,也許什麼也不是。
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父之過。他名義上的父親,其實是比他更心狠的儈子手吧?
他要的,一直都是幹淨利落,手上沾的鮮血越多,他的潔癖就似乎越發嚴重了。
他的肌肉緊繃,拳頭的一勾一收之間都充滿了力量。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他的肌膚上隱隱有琉璃光芒的折射,是汗水的晶瑩還是啟明星的閃耀?
庭院裏的花花草草隨著他的動作顫動身體,四處搖擺。是被他舞動起來的風吹歪還是植物本身的恐懼?
蘇楓幼時是跟他的兩個弟弟妹妹一樣的,皮膚白皙,五官精致而又俊美。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很少笑,也很少有表情變化。
再次被人注意的時候,蘇楓從前溫潤的氣質蕩然無存,他過早的也過多的經曆了世間滄桑,在生死間徘徊,整個人都顯得剛棱有力,立體的五官刀刻般如希臘雕像,眼神分明而深邃。
采蓮的目光太過熱烈,整個就是一花癡模樣。蘇楓一個收腳,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耐煩的抿緊了嘴,眉毛輕輕皺起。
他喝道: “滾!”
采蓮全身一哆嗦,被罵的低了頭,委屈的很,低著頭小步跑開了。
蘇宛悠悠 轉醒,沒有立即起身。她迷迷糊糊半睜著眼,盯著床幔上繡的蘭花,慢慢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她哀歎一聲,打了個滾。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多好,非要鬧出那麼多的幺蛾子,有些人怎麼就那麼喜歡上趕著作死呢。她哀嚎了一會,終於徹底清醒,喚了幾聲采蓮,自己坐起半個身子,又開始喚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