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清酒一澆,受傷的口子好似在滾日的油鍋裏煎炸的生肉片,似乎都聽到了‘嘶啦’一聲,看見了冒出來的白氣。
給蘇子鈺清洗了傷口,陳嬤嬤又快速撒了創傷藥,把它包紮好。
後背處理完,轉到蘇子鈺的正麵,胸前的傷口倒是多,看來是想要致他於死地的。好在大少爺送的護心鏡倒是一直帶著,心髒沒事。隻是那些傷口處理不好,容易發炎。
陳嬤嬤手裏動作不停,嘴裏問道:“你確定是他們?”
蘇子鈺的目光似乎想要吃人。“我確定,是他們。我看到他們的臉了,看來是確定要我必死無疑的,殺人時連臉都不遮一下!倒是夠自信。哼,其中有個人的臉,我可是認得的。除了他們,不會有旁人了。”
陳嬤嬤沒有再說話,結束了手裏的動作,一邊收拾包裹一邊歎道:“遲了這些日子。也沒傳個信回去,宛姐兒不定怎麼擔心呢。”
蘇子鈺默了聲,撫著腰間妹妹給係的平安結。
差點兒就看不到你們了,我的大哥,我的小妹。活著,真好。
申時時分,蘇宅門口停了輛馬車。趕車的人是馮大,叫開了門,直接將馬車駕進了院子裏。
急得采蓮直叫喚,“馬車怎麼能停在這呢。你倒是把它停在後門那啊!”
“閉嘴!”陳嬤嬤的聲音從簾子裏傳來,冷冷清清的,辨不出喜怒。
采蓮聽到陳嬤嬤嗬斥的聲音,竟不怕,扭著頭就衝蘇子鈺房間裏喊道;“姑娘,姑娘,是二少爺回來了,陳嬤嬤就在馬車裏呢!”
蘇宛這些日子不是在庭院裏轉悠,就是自己一個人待在二哥房裏,什麼也不做,就是靜靜待著。
她說,二哥房裏太冷清了。我呆在他房裏,給他增點人氣,也顯得不那麼冷清。
二哥是個怕孤單的人,他不喜歡這樣的房間,卻偏要住這樣的房間。
聽到采蓮的叫喊,蘇宛也不管是否有外男在場了,快步走了出來。
她這些天真心驚膽戰的,一睡覺就會被噩夢驚醒,然後整宿整宿的不敢睡。眼睛都不敢閉,怕一閉眼,就是二哥滿是血的臉,笑著衝她招手,喚著“小妹”。
她真的好怕。沒有二哥的消息,一直都沒有。
有時候,自己一人待在二哥房裏,似乎感覺到二哥就在,可是她卻覺得心痛的厲害,好像心頭上的一塊肉被誰硬生生的挖走了。她不能自已,隻能對著不知是否存在的虛像無聲痛哭,喚著“二哥”。
蘇宛奔到馬車邊,馮大跑去關了院門。
陳嬤嬤從馬車裏探出了頭,讓采蓮快點去燒開水,又讓蘇宛回自己房間裏呆著,不許出來。
蘇宛心中的不詳感越來越強,不願回去,隻一疊聲的問著陳嬤嬤,“嬤嬤。我二哥呢?我二哥呢?”“二哥,你在車裏邊嗎?應宛兒一聲,我是宛兒啊,二哥!”
蘇宛眼淚撲通撲通的掉,自己掀開了車簾。
馬車裏,陳嬤嬤疲憊的坐著,一身的血跡,身上靠著一個血人,就那麼毫無知覺的靠著,了無生機的模樣。
那個血人,不是蘇子鈺,又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