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鈺把手鬆開,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他:“邱宅的人,我怎麼能不認識呢。你們家的奴婢在四年前可是罵過我妹妹。哦,不叫奴婢。”蘇子鈺的嘴微微勾起,一字一字的向外吐:“你應該叫她一聲姨娘了吧。”
說到這裏,蘇子鈺才覺得自己憋了四年的惡氣稍稍的出了一些,他掏出帕子擦拭右手,定定的等邱青禹的下文。
青桃,。本是邱宅的陳氏買來預備給邱青禹做貼身丫鬟的,隻是鬧了些晻臓事,她爬上了邱器的床,成了邱青禹的姨娘。
邱青禹走到蘇子鈺的麵前,微微抬著頭,露出開始凸顯的漂亮的喉結,眉頭皺了起來,有點難堪。
蘇宛抽出自己的手帕給蘇子鈺擦手心,看著邱青禹的表情就知道二哥所說的怕是真的:“你還好吧?阿禹?”
“宛姐姐,我沒事。當年我不是要逃避。”邱青禹說的很急,深怕被別人打斷:“我本來打算過幾天等你氣消了就和你道歉的。可是後來,父親把我送到了南方的書院,我一直就沒有機會見到你。”語氣越來越輕,帶著思念,又帶著自責。
蘇宛輕輕的搖搖頭:“我沒有怪你,我二哥的脾氣你也知道,就是嘴皮子毒。”說著,捏著手帕的手用了用勁,瞪了自家二哥一眼。
四年前,蘇宛被邱宅的女仆辱罵,蘇子鈺雖然並不在場,回家後又病了一場。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清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幾年,他一直都在時刻盯著他們家。本想隨意找個緣頭懲戒了丫鬟也就算了,可是沒想到那個丫鬟是個有心機的,竟借此爬上了邱鏢頭的床。他就隔岸觀火,看著他的大小老婆時不時的對撕,覺得這樣的熱鬧也不錯。
可是,邱青禹不同。他小時的大半時間都是在蘇宅度過。蘇子鈺還抱過他,每次下學回來他都會跟在蘇宛的後邊,和自家妹妹一起喚著“二哥”,長久下來,蘇子鈺多少都是待他有幾分感情的。但是四年前鬧那麼一出之後,邱青禹這人說不見就不見了,沒有音訊蘇子鈺的心裏,多多少少是有些心寒的。
有的人,天性涼薄。我心匪石,不可轉也;而有的人,即使自小經曆了世態炎涼,卻還是願意真心待人。
蘇宛見自家二哥的態度軟化了,喚著采蓮,讓她沏壺熱茶。
蘇子鈺順著自家妹妹的梯子下來了,表情依舊冷冷的,“去客房說吧。”他邁開步子,自己率先走了進去。
蘇宛笑盈盈的對著邱青禹使眼色,自己也進去了。
客廳正中央掛著一副鬆柏圖,大的茶幾上高高立著一個瓷瓶,茶了幾株被修剪過的花卉。案幾上的香爐裏的煙霧正在嫋嫋冒著,有點像龍涎香,但要比它更加的淡薄。是竹枝的味道,裏邊又添加了雪梅調製而成的香料。跟四年前相比,客房裏的很多物設都變了,圍幔上垂下的鞭炮結換成了用平安結串成的比目魚。很多東西被添置,很多的東西被替換,大氣中又透露出處處的精巧。
邱青禹環視一周,心中感慨萬分,沒有入座。
蘇子鈺微微靠在椅背上,視線在他的臉上轉了一圈,眼中不帶任何的訊息:“坐下吧,說說從我家牆院翻進來幹什麼。”
蘇宛歎了口氣,給他倒了杯茶,幫忙開脫:“小時候的壞毛病還沒改掉,趴在牆上不上不下的滋味難道已經全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