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風一刀不愛美人,不愛權勢,卻對美酒情有獨鍾。他湊著酒壇輕嗅,一臉幸福要死掉的神情。
蘇楓把挖出的泥土一點點的填回去,用腳踩實了,埋酒的那片地勢就比旁處要低窪些許,加上他這處,就是第三處了。
他扔了鐵鏟,瞧不得風一刀一副幾近淫蕩的模樣,一把將酒壇子奪過。
風一刀迷蒙的眼眸瞬間犀利起來,出手就打,活脫脫的像是與奪酒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幾番較量下來,蘇楓沒有真打的意思,風一刀顧及他懷裏的酒,也不敢出全力。等到他慢慢冷靜下來,眼神裏終於恢複了清明,兩人已經互相過了幾十招。
風一刀收了招式,眼神依舊直勾勾的盯著他懷裏的那壇美酒,咽著口水問道:“蘇老弟,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要反悔吧?”
蘇楓聞言把眼睛一瞪,“我蘇楓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我是怕你又魔症了,到時發起狠來把整個院子都毀了。”
風一刀聽到這話,再看看他們剛才過招的地方,枝葉花果遍布,滿地一片狼藉,他忍不住嗬嗬一笑,有些尷尬。
蘇子鈺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靜靜的站起來看他們一招一招的毀壞他和 宛兒精心布置了幾年的院子。
風一刀正在低聲和蘇楓央求,隻覺得身後有一道利刃般的鋒利目光注視自己,憑著殺手的直覺迅速轉身,卻看到蘇子鈺一個人默默立著。他又四處搜尋一圈,毫無發現,暗歎自己太過謹慎。
“子鈺,你把這酒再挖一壇出來,我和一刀兄好好喝一番。”
“好,蘇老弟夠爽快!”風一刀伸出手一把拍在他的肩上,蘇楓會心一笑,不由在心裏歎道:可真是嗜酒如命的人。
兩人朝著房間走去,經過蘇子鈺的時候,風一刀忍不住一回頭,就看到他朝著自己麵無表情的笑,和那人的視線對上,他忍不住的一哆嗦。
庭院裏,蘇子鈺揮著把小鐵鍬,不急不緩的一下一下挖土。每一個動作都如線條一般流暢。有的人,天身就是衣架子,而有的人,不論是何種身份,何種地位,他的一舉一動都優雅自然,散發著無可抵擋的魅力。顯而易見,蘇子鈺是兩者的綜合體。
蘇宛沐浴完畢,來到後院,映入眼中的景象就是以葡萄藤為中心的四周滿目蒼痍,到處都是殘枝敗葉,而二哥蘇子鈺手裏握著把鐵鏟,腳邊放著把鐵秋。
她正要向前走,蘇子鈺出言製止了她:“別過來了,到處都是泥土,小心再汙了你。”
蘇宛雖不以為意,但倒是沒有再向前走,立在青石板上,嬌憨著臉,氣惱問道:“這是怎的了,大哥就算是發泄也不會有這麼大的破壞力啊,整個院子差不多都毀了。”
蘇子鈺揮鏟子的手一頓,輕笑道:“家裏可不止大哥一個高手,你怎麼把另一個給忘了。”
蘇宛眨眨眼睛,驚奇道:“是風一刀?不是吧,不是傳說此人性格平淡無波,最是看不出喜怒哀樂的,而且昨晚我可是親眼瞧見他的,跟個冰塊似的,他怎麼會,這般破壞?”
“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那風一刀怕是個嗜酒如命的,聞到些酒香就能神誌不清了。”蘇子鈺用腳一下下把土給踩實了,拍拍身上的塵土,喚了奴仆來讓他們清掃現場,自己向蘇宛走來。
蘇宛依舊嘟著嘴,精心侍弄的花草樹木都被破壞,雖然是無心之舉,但心裏多少有點不高心。
蘇子鈺小心跨過地上的枝枝葉葉,偶爾垂頭,眼中一片深沉。
都說蘇家二郎是最小心眼的,這話可從來不假,隻是沒過坑慘的人不信罷了。
飯桌上,唯有蘇楓、風一刀兩人。
有風一刀這個外人在,蘇宛不便出現,而蘇子鈺則是找了個無懈可擊的借口施施然離開他們二人的視線。
蘇楓有意訓斥一番,被風一刀阻攔了,“我二人開懷暢飲,讓你弟弟陪我們作甚,沒有旁人在旁,你我二人喝的才能更痛快。”
蘇楓本意是有子鈺在旁,多少能讓他少喝點,再怎麼發酒瘋的人,隻要他那個二弟願意,都能讓那人清醒。可惜,一個不願意留,一個巴不得走。
當下無話,奴仆置好一桌的酒菜,他們二人各自開了酒壇,豪邁暢飲。
蘇宛房間裏,采蓮從食盒裏端出幾樣小菜,和淺淺的一碗米飯。蘇宛正要動箸,蘇子鈺衣袖飄飄的出現了。“去把我那份端到這裏來,我晚飯和宛兒一起吃。”
采蓮有些猶豫,“二少爺,這與規矩不符。嬤嬤走時吩咐了,說…”
蘇子鈺已經在桌子旁坐下,聽此一笑:“倒是夠忠心的,就是拎不清什麼時候對誰忠心。”
蘇宛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沏杯茶推到二哥麵前,看到采蓮這般作為,眉毛一皺,不由就想起以前戴菲菲那些事來,看這樣子還是沒開竅的模樣,也不留情了,低聲訓斥道:“叫你去就去,哪裏來的那麼多說道,難不成還要我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