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自己緊貼的肌膚上有冰涼濕潤的液體,他的理智很快的回籠,頹廢的鬆開雙手。如果可以,就這樣一直放縱下去該有多好。可是,人,總是要麵對殘酷的現實。
蘇宛感覺到時洛鬆了手,狠狠的一把推開他,後退幾步,想想又覺得不妥,在房間內四處環繞一圈,沒有尋找到自己想要的,一發狠,把果盤掀翻,蘋果橘子四處亂滾,她攥著空空的盤子就往桌角上磕,果盤一聲脆響碎成幾瓣。
鬆手後一直處於低迷狀態的時洛見她伸手就要去抓碎瓷片,忙上前阻止,“別碰,會把手割傷。”
“往後退,別靠近我!”蘇宛已經把瓷片握在手心,看見時洛又想靠近自己,啞著聲大喊,臉上淚痕未幹,又添新痕。
一瞬間,那個談笑風生,算計人於無形的時洛又回來了。他看出蘇宛握著瓷片是防自己而不是什麼想不開,也就放了心。
“宛兒,我心悅你。”
“你心悅我?不顧我的意誌,強迫我,這就是你說的心悅?”
蘇宛掏出帕子狠狠擦下有些微腫的嘴唇,隻覺得火辣辣的疼,不由的萬分委屈:“我信任你,而你,你便是這般待我的?時洛,你把我蘇宛當成什麼了?”
她的手微微用力,瓷片割破嬌嫩的肌膚,溢出的鮮血紅白交映,格外刺目。
時洛自然也注意到了,皺著眉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伸長手臂,隔空遞過去,神色晦暗不明,好像受傷的是他自己:“你再怎麼氣惱我,也莫要和自己過意不去,把瓷片扔了,我保證不靠近你就是了。”
蘇宛有些狐疑,“你到那個拐角去。”她用眼神示意下房間的東南拐角,緊張盯著他。
時洛無奈一笑,一步錯,步步錯,得到總是要付出代價,這個道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此,沒有任何異議的,他垂著眸分不清臉上的神色,聽話的走過去,站好,然後盯著她那隻依舊流血的手,問道:“可以把它放下了吧。”
蘇宛把沾著血跡的瓷片一扔,地板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她幾步跑到門邊,將關閉的門一把拉開就要離開。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突然了,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七公子也好,蘇宛也罷,她還都隻是個十四歲的女孩,雖然與旁人家的姑娘相比,她的見識、才華怕是一般的男子都有所不及,但不論如何,她在感情方麵仍是一片空白、被所有人有意無意嚴嚴實實保護起來的女孩啊。沒有人告訴過她該如何麵對有著好感的男孩子的強吻,往裏裏大哥教的一些拳腳功夫早在慌亂中忘得一幹二淨。
見她要走, 時洛連忙出聲喚住蘇宛,“宛兒,等到你十六歲行了及笄禮,我就把你娶回去可好?”
蘇宛小跑的身子一頓,飛快回頭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臉上紅燙一片,繞過黑書,隻吩咐停船,船一靠岸,就低頭抿著嘴跑了,身後似乎還傳來了時洛若有若無的歎息。
待卿長發及腰,我必凱旋回朝。
昔日縱馬任逍遙,俱是少年英豪。
東都霞色好,西湖煙波渺。
執槍血戰八方,誓守山河多嬌。
應有得勝歸來時,與卿共度良宵。
盼攜手終老,願與子同袍。
隻是,那時,那地,那人可還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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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宛慢悠悠的走在泗水河畔,借著河麵上吹來的涼風,拍打自己的臉龐,不複來時的灑脫與自在。
嬤嬤常說,天下男子多無情。時洛的話,能信嗎?如果他真的去找大哥提親了,那大哥會不會答應他?哎呀呀,好羞人!
蘇宛惱怒的捂著臉,剁幾下腳,見天色還不算太晚,索性不走了,靠在河邊的柳樹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胡思亂想,表情時而嬌羞,時而惱怒,時而甜蜜,時而憤慨。
若是此時有過路的人瞧見,必定是要誤以為這位俊俏小哥是撞邪,或者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纏住了。
不遠處的船家一個接一個的發出驚呼聲,蘇宛的遐想被他們的打斷,暗道幸好被他們吵的回了神,不然自己一個姑娘家竟然有的沒的想那些……真真是羞死人。
站起身子,彈彈衣袖上沾染的草葉,就要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不防被人叫住,她順著身望去,是河上的幾名漁夫。
年老的那位駛著漁船靠近岸邊,肩上係著個遮陽用的舊草帽,立在木板上,學著文人的禮節僵硬而又生疏的作了個令人發笑的揖,他短衣短袖的打扮,滿身的補丁,見岸上的俊人望向自己,越發的局促不安,微低著頭,十分窘迫。
蘇宛望著那位老者,有些奇怪,用手指著自己問:“您在叫我?”
年長漁夫的黑臉紅成了燒紅的煤塊顏色,兩隻大手緊張的搓來搓去,說的結結巴巴:“小哥,不是,貴人,不不,貴公子。”他變換了好幾種稱呼,換來換去也不確定到底哪種才是正確的,雙手搓的越發急了。
蘇宛看見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向前走幾步來到河邊,笑道:“老伯,您怎麼稱呼我都行,您叫住我是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