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平白的落了蘇子鈺在蘇宛麵前一通數落,氣的哼了一聲拿後背對著他。
蘇宛看完阿九鬧別扭,抿著嘴彎下身子低頭找尋了一會,從筐子裏尋出幾根紫色和淺藍色的流蘇,抬頭打量了一番屋簷,又打量一回二哥身上月牙色的長衣,又挑出幾根月牙色的流蘇。
蘇宛把月牙色的那根遞給阿九,輕飄飄的瞟了一眼二哥,眼眸裏帶著笑意對阿九說道:“就掛這根吧,紫色的掛在屋門口。我來看阿九掛。”
蘇子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依舊悠哉悠哉的坐下,倒杯熱茶,還順嘴招呼了蘇宛一聲:“宛兒,來這裏坐下喝茶。”
幾根流蘇很快的掛好了,這也從側麵再次證明了一個事實:蘇子鈺剛剛的的確確在捉弄阿九。
初冬的陽光暖暖的,兄妹倆個親親熱熱的在棋盤上相互廝殺,阿九就站在一邊無聊的數樹上的麻雀。一盤棋還未下完,就聽到靜虛的叫喚:“宛姐姐,宛姐姐。”
蘇子鈺正要落子的手一頓,又把那枚黑子放入棋盤中,神色倒是有幾分淡漠:“不下了。”
蘇子鈺一向不待見無妄,現下聽到靜虛的聲音,依著這段時間無妄黏自家妹妹如同狗皮膏藥一般的情狀,不用動腦子都知道無妄定是也來了。這樣一想,下棋的心思是一點都沒了。
蘇子鈺一粒一粒的收拾棋子,動作行雲流水,自有一派風格。蘇宛撐著額,見到這般情景也不好多少,隻用那素手一下下的撫摸白棋。
“宛姐姐,我們今日出去嗎?”靜虛已經跑到了眼前,他雖然依舊是那身略顯寬大的僧衣,但是卻看不出半點在普光寺的老成。
法度大抵說的是對的,他與佛無緣。雖然靜虛依舊堅持每日做早課,頌佛經,心卻已經遺落在紅塵了。
無妄依舊攤著張麵無表情的臉,進了院子也不客氣,直接坐到蘇宛旁邊的凳子上,動作熟練的如同做過千百遍。從第一次的氣憤到而今的熟視無睹,蘇子鈺真的是拿眼前的這個和尚毫無辦法。
“這裏可不是惠江,你確定要穿著一身僧衣出去?”蘇宛思忖著既然靜虛無意佛門,那麼就讓他早日入了紅塵吧,這般想著就悠悠開了口。
“那,我就換成和宛姐姐一樣的。”靜虛腦筋轉的很快,說的也理所當然。一直神遊太虛的無妄終於給自己的小師弟施舍了一個眼神,不過也是蜻蜓點水,立刻就收了回來。
蘇子鈺在一旁冷笑,蘇宛的手微微僵住,複又將那枚白子擲於棋盒,緩緩說道:“既是如此,斂秋,吩咐下去,給靜虛置辦幾身新衣。”
靜虛很是等不及:“宛姐姐,那我們什麼時候出去?我還沒看過京城呢。”
“蘇府的大門天天開著,你要是想出去就自己出去,問我妹妹作甚。”蘇子鈺一向是不待見無妄的,覺得小和尚靜虛還是十分可愛的,但是今日見他這般輕易的就放棄那身僧衣,隻覺得自家妹妹帶回來了個白眼狼,自然是沒有好氣性的。
靜虛很是委屈的走了,覺得子鈺哥哥變得壞了。然而,他卻是忘了,最先變得是自己。好好的一個早晨,不歡而散。
入夜,蘇宛吃了碗燕窩,正要漱口就聽見宅子裏一片吵鬧聲。彼時,身邊隻有紅棗在服侍。惠江養成的習慣蘇宛並沒有要改變的意思,身邊還是不喜歡太多人服侍的。
“姑娘。”拂冬從院子外打探消息回來,跑到門廊下回道:“剛剛有小廝來回稟,說是阿九發現了一個黑影子,懷疑是竊賊,要不要奴婢進去陪您?”
“不必。你讓斂秋待會進來睡在耳房就好了。”蘇宛漱了口,十分疲憊的小小打了個哈欠,就坐在桌子前就著不是十分明亮的燈盞看書。
“奴婢再給您拿盞等過來?”
“不必了,你去給我鋪床吧。今日什麼事都沒做卻是累的慌。”蘇宛說著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燈燭搖曳,門外的叫喊聲已經全沒了聲響,期間拂冬又來了一趟,卻是說怕是阿九看錯了的,並沒有找到賊人,蘇宛卻是依舊不以為意的。認識阿九的初時,她並不曉得什麼情況,還是後來聽二哥所說,阿九在夢裏常常叫喊著有賊的。這次怕又是這般了。
蘇宛這般想著,依舊讀著手裏的書,讓紅棗去鋪床,一片短文看完,鋪床的卻是沒有了下文。蘇宛扭身過去,屏風後紅棗倒是好端端的站著,隻是旁邊卻又多了個人影。
看來,阿九這次是沒有看錯,家裏是真的進賊了。
隻是,不知是劫財,還是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