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巷的磚牆投下長長的陰影,遮住了一個人的下半身,上半身卻又被月光照射,似乎就連毛孔都清晰可見。就在這裏,一個半跪著的少年,額頭出血,滿臉的恐怖與驚慌,似乎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事。
他身邊的兩個官差似乎被嚇的魂不守舍,嘴裏直嚷著神仙殺人了。
“大人,就是這。”報話的官差已經把他們一眾人引到了案發地點。
還未到那個死人的跟前,蘇子鈺幾乎下意識的就用衣袖遮住了蘇宛的眼睛。
蘇宛把二哥的手輕輕的拿開,說的很堅決:“二哥,我要看。”
既然選擇了參與這個案件,死人自然是要看的,不可避免,也不能避免。如果想像個男兒一般瀟灑恣意的活在天地間,那麼首先就要做的就是心理上的強大。
那個少年的死相並不難看,如同睡著一般,相比起來,兩旁的官差臉色蒼白,似乎被什麼驚嚇到一般。
“大,大人。小的去稟報時那個人就死了。當時這兩個官差就在場,他們就是這樣了。”引他們來的那個官差回稟道。
“你們兩個還不給少將軍過來回話!”阿莫嗬斥道。
那兩個官差如同遊魂一般,隻是一直在重複同樣的話,“神仙殺人了,神仙殺人了......”
“去找水來。”白鴻卿沉聲吩咐。
蘇宛走到那個少年的麵前,伸手似乎就要觸摸他。
“阿宛!”白鴻卿呼叫出聲,見狀麵上不免露出擔心的神色。
蘇宛回頭衝他笑笑,把手指置於那個少年額頭半寸處,似乎在捕捉些什麼,然後放在鼻尖輕嗅,淺淺的問道:“有花香,你們聞到了嗎?”
幾人疑惑的搖搖頭,阿九甚至聳了聳鼻子,可是除了幾不可聞的血腥味,他們並沒有聞到蘇公子所說的一丁點的花香。
蘇子鈺直接用食指沾了點血跡仔細的聞,少許過後,搖搖頭:“沒有,我什麼也聞不出來。你真的聞到了,阿宛?”
他說著,眼神已經暗了暗,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宛肯定的點點頭:“我的確聞到了。很淡,就像是不小心沾染到了一般。奇怪的是,這種味道我曾經從來沒有聞過,但是卻感覺很熟悉,而且可以確定的是,它是花香。”
花香,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蘇宛開始努力的在腦海中回想與花有關的記憶。
“水來了,少將軍。”一個官差從附近的居民宅裏找到了一個水桶。
“潑。”
一陣嘩啦的水聲過後,那兩個好像魂丟了的官差終於在井水的刺激下有些清醒了。
“大人,大人,有鬼啊!”兩人清醒後下意識連滾帶爬的抓住趙子富的褲腿,如同找到了親爹媽一樣的哭喊著。
“行了,別在這給我丟臉。少將軍在這呢,你倆仔仔細細的把看到的事情都交代清楚。”趙子富尷尬的對著白鴻卿笑笑,順便給了那兩人一人一腳。
兩個官差開始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說他們的所見所聞。
他們奉命在這些民巷裏四處巡邏,然後就看到一個很奇怪的少年。
說他奇怪,是因為那個少年就像是在夢遊般的走路。然後他們就好心提醒他早點回家,其中一個還上前用手拉了他一下,結果那個少年突然間狂奔起來。
兩個官差覺得他十分可疑,就要追趕,可是還沒跑幾步,那個奔跑的少年就突然跪了下來,一直磕頭,如同瘋了一般。兩個官差相互看了看,驚疑不定,其中一個就上前想要拉住他,結果就聽見他一直在很驚恐的呢喃:這是懲罰,懲罰。
說完,其中一個官差有些驚恐的問白鴻卿:“少將軍,不會真的是鬼神吧?”
趙子富伸手就拍了那個官差一腦瓜子,罵道:“什麼鬼神,你們又不是沒見過死人的,怎麼會被這個給嚇成這樣?沒出息的家夥!”
兩個官差撓著頭不說話了,其實他們也不明白怎麼會那麼的恐懼。因為職業的關係原因,他們看到死人的屍體也算是家常便飯,可是卻從來沒有這般失常過啊。
“後來呢?”蘇宛直起身子問他們。
“後來,”看起來較為拘謹的那個官差皺著眉在想:“小的後麵的就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好像突然就死了的。”
領路的那個官差稟報道:“少將軍,蘇公子,當時小的遠遠的就瞧見他們三人了,上前與兩個兄弟說話,可是他們都神誌不清的,小的當時就覺得不對勁,那個時候,那個少年就應該是死了的。”
神誌不清,突然死亡,又是一起沒有凶手的案件。
蘇宛伸出手顫巍巍的就要去觸碰那個少年的屍體,蘇子鈺攔住了她:“想看什麼?讓二哥來。”
“手。”蘇宛回道,末了又加上一句:“二哥,你小心點。”
蘇子鈺笑笑,翻開了那個少年的手。
五指深深的鑲進了掌心,卻沒有鮮血的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