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蓮絮絮叨叨的,終於把話全說完了,洗臉的水也涼了。
蘇宛伸手要臉巾,斂秋用手試試溫度,把臉巾放進盆裏,道:“這水溫涼了,奴婢再去重新打盆來。”
“不必了,你給我梳頭,讓采蓮去吧。”
蘇宛望了眼臉盆,又望了眼采蓮,她說的並不像是假的,蘇宛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信她一回。
“是,奴婢這就去。”采蓮知道蘇宛的性子一直都是良善的,隻是這次,她會不會信自己,采蓮現在並不是太清楚。
蘇宛一直臉色淡淡的,等到采蓮離開了房間,她逗弄著四處蹦跳的白鴿,打開了那張字條。
阿宛,我很想你,且行且珍惜。
這張字條並沒有署名,但不需要署名,蘇宛就知道這是時洛送來的白鴿。
知道並且肯定。
“姑娘,這鴿子您認識?”斂秋打開蘇宛的首飾盒,瞧見一點也不怕生的白鴿,順口就問道。
“嗯。”蘇宛胡亂應了一聲,瞧見斂秋在為自己挑首飾,起身將字條夾進一本書頁裏,回過頭來見斂秋還在挑她頭上簪的發簪,蘇宛指著一根原木色的木簪道:“就簪這隻吧。”
斂秋把蘇宛要的那隻拿起來比劃一下,“會不會有點太素了?”
姑娘長的俏生生的,怎麼能就在頭上簪一隻木簪呢。
聽到斂秋這樣說,蘇宛再次望了望那根原木簪子,笑著道:“你隻看到這個簪子素,卻不知道這簪子可是十隻金簪也比不上的,在我心裏,它也要比哪一件都來的珍貴。”
這根木簪還是馮大從一個胡人手裏花高價買來的,隻有一寸來長,蘇子鈺去查賬務的時候就沒讓馮大把它高價出售,而是給蘇宛親手打磨了一根木簪,蘇宛很是珍惜。
“這簪子,難道還是什麼珍貴藥材不成?不過姑娘,這簪子一般都是夫送妻,您這根卻是少爺親手做的,會不會於禮俗不合?”
蘇子鈺打磨簪子的時候斂秋不是沒有看到的,也正是因此,她才不希望姑娘戴這根簪子。
公子對姑娘的關心,在斂秋的意識裏,它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平常的兄妹之情,她隻盼著姑娘能快點許了人家。
“禮俗,禮俗,那個禮俗規定哥哥不能送給妹妹東西了,倒是你,跟陳嬤嬤是越來越像,我看就應該早點把你許了人家,省的天天在我耳邊嘮叨,我這耳朵都快成繭子了。”
蘇宛知道,二哥待她卻是比別的兄妹親厚的多,不過一來他們是一母同胞,二來,兩人自小相依為命。其餘的方麵,她是從來也沒有想過的。
淨了臉,漱了口,蘇宛坐在院子裏將糕點掰成碎末喂那隻鴿子,鴿子很通靈性,或者說,太軸,蘇宛不往它的小竹筒裏放紙條,它就盤旋著不飛走。
蘇宛實在不知道該給時洛回些什麼,彼有馮佳佳,何故念舊情?
她也想質問,去問為什麼,她也想置氣,讓他付出些代價。可是最後,還是往小竹筒塞了一張空白的紙條,就如同當年離開惠江時,給守門人留下的那張空白。
終歸是愛了,可又終歸是愛的不深。
鴿子在小小的院落裏徘徊著,繞著圈,最終展翅離去,帶走的,是蘇宛小小的落寞,還是她那段未果的愛戀?
*
今日的蘇院,來了兩位客人,張蓉蓉和錢倩,兩人帶來的丫鬟和嬤嬤就把蘇宛的家小小的院子擠的滿滿當當的,更別提還有一堆留在院門外的家丁和馬車。
張蓉蓉披著件黃色的流蘇披風,看到蘇宛就嘰嘰喳喳的問道:“宛姐姐,我跟錢姐姐約定今天來看你,本來是往蘇宅送拜帖的,可是今兒到了蘇宅,蘇宅的下人卻說你不在宅子裏住,你大哥派人說你不在那裏住了,還說昨天根本就沒收到我們送的拜帖。宛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蘇宛望了眼那些丫鬟婆子,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反而暗暗將這兩姑娘打量了一番,穿的都很隆重,丫鬟婆子帶的足足的,怕是存了小姑娘的攀比之心,不過,這點小心思,蘇宛並沒沒點破。
錢倩帶來的婆子也在暗暗的打量蘇宛,她是奉主子家的吩咐特地來相看蘇宛的,錢倩還有個同胞哥哥,錢家人看中了蘇子鈺在朝中的地位,想和他結為親家,正好家中還有一個長子沒有正室,如果蘇宛沒有什麼大問題的話,對於他們而言,也算是一樁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