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更衣回來後就入了座,各家有意的姑娘上前表演才藝,或獲得各宮娘娘的幾句稱讚,或是被皇帝賞賜些東西。
“下一位。”尖聲的公公拔高音調讀到,“錢啟明大人的千金,錢姑娘歌唱一曲,《花好月圓》。”
蘇宛聽到錢倩這個名字,耳朵一動,凝神望去。錢倩也換了一套衣裳,較來之前穿的那套,更為的貼身削薄,雖說現在天氣並不是多麼的寒冷,但畢竟是冬天,全身僅著一身輕紗是否有些過於露骨了。
那錢倩伴著音奏,且歌且舞,輕羅小扇白玉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紅臉如開蓮,輕盈不自持。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徐夫人側過臉。手裏握著杯薄酒對著蘇宛皺眉道,“穿成這樣也就算了,怎麼還在肌膚上花了那麼多有傷風化的東西。”
蘇宛笑笑,不置可否, 那錢倩一襲輕紗,若隱若現的,肌膚上畫了大朵盛開的紅玫瑰,那花瓣直蜿蜒到她的裹胸處,兩痕雪脯被一塊紫色的底子黑色刺繡的菱形狀裹肚遮住,半遮半掩反而更加的令人遐想。
在座的各位夫人哪位不是正室夫人,錢倩這般行為卻是狐媚子才會用的,除了錢夫人其餘的臉色已經不好了,蘇宛再往大臣那裏望去,有的目露*光,有的遮遮掩掩,有的不屑一顧,而她的二哥,直接就與蘇宛的目光不期相遇了。
被二哥警告式的一瞪,蘇宛裝作乖巧的低下了頭,想不到二哥一直在盯著她,剛才她出去還有與張蓉蓉的鬥嘴,隻怕他沒聽見也看見了,這下回去後有的解釋了。
錢夫人還在繼續的說著,“這般放蕩的姑娘,哪家的夫人敢讓她進家門,倒是那些個男人,各個的眼冒綠光。”
錢夫人說的有些氣憤,蘇宛向著她的目光朝著大臣的方向仔細看了下,那對麵的劉子通目光就一直緊盯著,難怪錢夫人這般生氣。
旁人真心待她,她就有意投個好,不管這個錢夫人是因為什麼原因這般在宴席中照顧蘇宛,蘇宛都願意小小的幫她一一個忙。
她那眼神遠遠的朝著蘇子鈺示意,可不料蘇子鈺剛巧垂了下頭,反而被身旁的趙杬飛望了見。
他疑惑的對著蘇宛瞪大眼睛,看不明白蘇宛要傳遞的訊息。蘇宛拿眼神掃掃劉子通,再掃掃還在歌舞的錢倩,趙杬飛也跟著她的目光來回折騰,還是有些不明白,阿宛她這是不許他看那個跳舞的姑娘?
會明了意,趙杬飛點點頭,直接把身子轉到了一邊,貫徹蘇宛的想法,絕對不再看那殿中央歌舞女子的一眼。
蘇宛兀自納悶趙杬飛那一點頭是何意,蘇子鈺抬頭望見蘇宛的神色,眼簾一抬,幹脆利落的一巴掌拍到劉子通的後腦勺,低聲罵道:“皇帝的女人你也敢多看。”
蘇子鈺說的什麼話蘇宛這邊並沒有聽到,錢夫人看到自家相公終於不再把眼睛膠在殿前的那個女子身上,自是看到剛剛身邊的這位蘇三姑娘使得眼色,感激的衝著蘇宛笑了笑。
一曲之後,錢倩被皇帝納入宮中,封了最小的一個品階,從八品,更衣。眾夫人譏笑一片,錢夫人卻是慘敗了臉,她女兒應該是成功了呀,怎麼會隻是一個更衣呢。
蘇宛望了還在殿中央搖搖欲墜的錢倩,原來那個女子,真的是她。剛才歌舞之時她就望見錢倩雙股微微顫抖,想必是忍著酸痛來表演的,隻是她沒料到得到的會是這個結果。
普天之下,帝王最無情。這個道理,錢倩不會懂得,很多的女子都不會懂得。蘇宛心裏微微歎口氣,當她們懂得的時候,為時已晚。
各位夫人議論紛紛,皆是猜測皇帝此次的旨意是何道理,那錢倩好歹是四品官員的女兒,若是賞賜又怎會是區區一個八品更衣,可若是警告怪罪,又怎會是讓這般的女子進入宮中。
“各位,”充元皇帝舉起手中金杯,眾大臣紛紛附和各自舉起手中的杯子,皇帝道:“朕登臨皇位十餘年矣,回首過往,慷慨激昂者有之,衝動冒失者有之,就連年少輕狂的事朕也做出不少來。這體力早不複當年矣,今我紫堇國國富民安,後生之輩中英傑人才比比皆是,朕之幸矣,國之幸矣。”
眾大臣紛紛附和稱讚,蘇宛輕抿一口薄酒,叫錢夫人瞧見,低聲勸道:“這宮廷裏的酒做做樣子就好,再好喝也不能多喝了。”她從夫君那裏了解到,蘇宛和她的兩位哥哥自小就無父無母的,那兩個哥哥又都是男子,隻怕沒人會告訴她這些。
蘇宛懂事的點點頭,微微的側側身子,燈火搖曳間,她望見了位有些熟悉的女子的臉,下意識的,蘇宛就往錢夫人位子靠了靠,不想叫那個女子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