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蓮平日裏占著與姑娘從小的情分,凡事都要爭個高下,伺候姑娘卻怠慢的很,可是畢竟也與她處了小半個月的日子,就是看她天天與念夏牙尖嘴利的爭吵也爭吵出了些感情。姑娘平日裏還是寬厚待人額,今日怎麼會這般沒有情麵可講?
斂秋免不了替采蓮悲傷一場,走上前道了聲“馮婆婆”,想從她嘴裏打聽出個一二來。
馮婆子還未答話,采蓮掙紮著望見了斂秋,如同瞧見救星一般,顧不上什麼妝容打扮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哀求道:“斂秋,斂秋,你就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情分上,求你去姑娘那裏求求情,姑娘最聽你的話的,我再也不敢了,斂秋,我求你啊,求求你啊!”
馮婆子見采蓮的哭喊聲越來越大,怕驚吵到姑娘,顯得自己辦事不利,也不知道從身上的哪裏摸出來一方帕子,一隻手緊緊的箍住采蓮的雙手,另一隻手騰出來將帕子一把塞進了采蓮的嘴巴裏。
采蓮被髒帕子噎的瞪大了雙眼,還在拚命的衝著斂秋搖頭,眼淚流的更狠了。斂秋看的心裏戚戚然,從懷裏掏出一把銅子往馮婆子的懷裏一塞,銅錢子在光的照射下泛著金屬的白光。
斂秋道:“馮婆婆,你這是要把采蓮帶到哪去?”
馮婆婆一手箍著采蓮,一手將銅錢往懷裏揣了踹,嘴裏猶自罵道,“這個騷蹄子,成日裏擦脂抹粉的,連自己做奴才的本分都忘得個一幹二淨。姑娘寬厚,一直念著小時候的情分,不讓我們為難於她,睜隻眼閉隻眼的。可她倒好,吃了雄心豹子的膽兒了,連姑娘的東西都敢偷!也不知道準備拿它是要送給哪個王八羔子還是要怎樣的,幸好被哥兒瞧出她露出的馬腳,說與我聽。我現在拿他她去見姑娘去。”
那馮婆子大字不識一個,可也是個精明的,斂秋雖說是蘇宛身邊的貼身丫鬟,而且是最受倚重的。可是蘇宛有事吩咐馮婆子都是親自當麵吩咐她,從來沒有假哪個奴才丫鬟的口舌過。
這時間一長,馮婆子多少也就琢磨出那麼點的意思,所以她對斂秋所說的話,很有分寸,不該說的一句也沒說。
不管斂秋心裏是怎麼想的,她麵上是帶著憂慮目送馮嬤嬤把采蓮拖到柴房去的,一路上,丫鬟們各個指指點點,嘲笑諷刺者有之,憐憫感傷者亦有之。離得柴房近了,抱著柴跺的家丁瞧見上前與馮婆子說上幾句話,幫著她一起把采蓮扛了進去。
斂秋一路上遠遠的跟著,直到親眼見采蓮被鎖進了柴房才左右望了眼,往蘇宛的院子裏走去。
“姑娘”,斂秋接來蘇宛遞過來的熱臉巾,將它遞給念夏,不經意的問道:“馮婆子不是說要把采蓮帶來問話的嗎,奴婢怎麼至今還沒看到她?”
蘇宛將漱口水吐到杯中,念夏端著臉盆往外走,嘴裏笑著打趣斂秋,“斂秋姐姐今日這是怎麼了,再怎麼問話也不該在姑娘的房裏啊,平白的汙了咱們姑娘的屋子。”
站在梳妝鏡前的斂秋掩飾的笑笑,道:“我今日盡是混忘了,姑娘,要不給您梳個桃花髻?”
喝了小半杯的茶水,蘇宛方覺得喉嚨好受些,到底是前些年身體體弱,再怎麼將養,她自己要是不在意,疼痛難受的也是她自兒。
都已經是秋天了,哪裏還梳什麼桃花髻,蘇宛坐到鏡前,道:“隨意梳個散花髻就好,外邊怕是起風了,把上次念夏繡的那件雲絲披風拿來給我披上。”停頓一下,喘口氣,蘇宛繼續道:“二哥走的時候可把那件厚的披風帶去了,就是繡的白玉蘭的那件。”
斂秋為蘇宛插上一根簪子,道:“不曾帶去,許是二公子覺得用不上吧。”
雖是這樣說,可是斂秋心裏清楚,哪裏是用不上,二少爺是不喜歡她繡的那朵玉蘭花。
到了離柴房十丈外,蘇宛吩咐斂秋道:“你就在這裏等吧撒,所有人都不許靠近。”
斂秋有些不放心,“可是姑娘,您一個人有些不妥。”
“無礙,馮婆子也在呢。”
“是。”斂秋不再多說,姑娘這是明顯的不想讓別的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蘇宛一個人進了柴房後,轉身關了門,馮婆子早就候到了裏邊,她在蘇宛的示意下拽下了采蓮口裏的東西。
蘇宛站在采蓮麵前,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采蓮是馮大經營的木記酒館紅火了之後陳嬤嬤特意為蘇宛添的丫鬟,她陪她一起玩耍,一起嬉鬧,她從來沒有把采蓮當成奴才看過,一直到她發現二哥不許采蓮靠近他。
采蓮是喜歡二哥的,蘇宛很久以後才反應過來,二哥也是一早就知道的,所以才一度的想要將她趕出家中,卻又被蘇宛一次此的阻撓了,直到二哥開始懷疑采蓮有了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