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仿佛已經在北平定居了,樹枝上的葉子孤零零的剩下了最後一片,最終也晃悠悠的躺在了地麵上,悲哀的歎息......
淑媛站在門口,跺著腳,不住地往手中嗬氣,小臉凍得通紅。範雨珊走近,走近,看著那個女孩。天然無需雕琢的氣質,小巧精致的容顏,真是紅顏禍水,這個女人指不定帶給聶家什麼災害呢!
沈淑媛聽見聲音,以為是碧媛來了,轉身喜道:“碧......”隨即見來者是個陌生女子,便不不自然的地收了口。
“你是沈小姐嗎?”範雨珊的雙眼依舊紅腫著,口音裏有濃重的鼻音。
“你是......”
“我......我是澤軒的朋友。”範雨珊的表情有點恍惚。
淑媛有禮貌地笑笑:“他今天不在家,你先進去坐會兒吧!”
範雨珊忽然不明白自己的隱忍到底為了什麼,萬事不都該有個先來後到的順序嗎?看著淑媛單純的笑容,忽然覺得這麼傻的女人,憑什麼能力去做澤軒的賢內助,所以她盯著淑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是他的女朋友,是他最愛的人,你-明-白-嗎?”
淑媛愣住了,看著她,無法動彈。
範雨珊一回神,兀地發覺自己的失態,別過頭,用手拍了拍額頭,無奈地歎氣。“沈小姐,離開他吧,他不愛你的。”
淑媛倏地回過神,大小姐脾氣又上來,倔強道:“範小姐,不管澤軒以前怎樣對你,現在我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他一輩子不得不承認這場婚姻。”她說完,傲然的抬頭注視著範雨珊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覺得自己也揚眉吐氣了一番。
“你......”範雨珊上前一步,揚起右手在空中劃了一條優美的弧線,卻被迫的停下來。
碧媛抓住她的手,笑吟吟道:“別鬧了,在聶公館門口打鬧,有傷兩位小姐的形象,你們以為是準少奶奶,一位是聶先生的女朋友,到最後還大有可能住同一屋簷下呢,何必傷了和氣?”
範雨珊想想也對,將手從碧媛手中猛地抽出來。
沈淑媛把嘴一撇,瞪著碧媛:“你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和她住同一屋子裏啊!”
碧媛心一緊,忙衝她使眼色,一邊又看向範雨珊,見她眼睛又紅了一圈,想著該如何收場。
“雨珊?”
這時,聶澤軒從街的那一邊走了過來,他看著三人的表情,皺了皺眉頭,對範雨珊說:“你們怎麼了?”
見二人都默不作聲,碧媛便開口:“淑媛約我上街,沒想在門口遇上了範小姐。”
“你......”澤軒看著她一如泉水般清冽的麵容,明明未見過的卻如此的熟悉,仿佛多年未見的朋友。但又好像隔了一層霧,水中望月,有些模糊。
沈淑媛偷著看這兩個人的表情,想推測兩人的關係,見碧媛似乎很冷淡,心裏也放了些心,討好似的說:“她是我妹妹,碧媛。”
澤軒看著她,有些人才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本質,但是有些人卻像天空中的雲,無時不在變化,無法令人看清。而碧媛就屬於後者。
碧媛避開他的目光,扯了扯淑媛的衣角,微笑道:“淑媛,時間不早了,我們上街去吧,我想,範小姐一定有很多話要和......準姐夫說。”
淑媛一聽臉上笑開了花,瞅了澤軒一眼,不見他有個反應,便說:“聶先生,我們上街去了。”
澤軒微點了點頭,對著陽光,深邃的眼神落在碧媛的身影上,直覺告訴他,她是個不簡單的......對手!而碧媛在轉身的那一刹,紅了眼眶。
目送碧媛遠去,範雨珊蹙著眉頭,澤軒竟望著沈小姐發了呆麼?她小心翼翼地喚了聲:“澤軒!”
聶澤軒回頭,有些歉意的笑著,不輕不重地說:“進屋再說。”
屋子裏溫熱的氣息衝擊著範雨珊的感官,忽然間她清醒自己今天有些無理取鬧,愛情需要信任,她有的卻隻是任性。
澤軒在沙發上坐下了,隨即在身邊的位置上拍了拍,示意她過去。
範雨珊磨蹭著走過去,噙著的眼淚止不住了,洶湧而下,一雙溫暖的手撫住她的肩,將她的頭按在了他的胸口。
聞著他懷中的淡淡煙草味,這麼溫馨又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又疏遠了。
聶澤軒歎息了,屋子裏更顯空蕩。他良久才抬起手輕輕拭去她臉上靜淌的淚水:“雨珊,你到底要我把你怎樣呢。”
範雨珊抬眸看他,這句話令她想起西楚霸王與虞姬的愛之深,“虞姬虞姬奈若何”的話還油然在耳,但她不願自己是虞姬,更不願他是西楚霸王,她要的是天長地久,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恬淡,這個年代或許給不了她這麼多。
“隻要沒結婚,一切都會有轉機,放心。”這句話仿佛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澤軒的眼神投向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