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她出了國,因為畢業考她是全校第一名。他留了下來,和那個漂亮女孩很快結了婚,結了婚的女孩變成了不可理喻的女人,那時認為是撒嬌的變成了刁蠻,有了孩子更是狀如黃臉婆,衣服上永遠有汙漬,他甚至不願意回那個家,因為永遠是無休無止的爭吵,心靈永遠無法溝通。於是他總想起在大洋彼岸的她來,那個才情橫溢的她,不會不懂他的。
韶華如水,光陰似箭,總是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有一天他看鏡中的自己,竟然有了白發,10年這麼快就過去了麼?
她回來探親,約他吃飯,他驚詫地發現,時光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卻讓她比從前看起來更年輕,也漂亮了,相比較而言,他成了滿目滄桑的老男人。
她嫣然一笑,告訴他她做了整容手術。當時是為了他,好回國後再來找他,可做完了發現愛已經去了,她不再是她,換了的不隻是臉,還有心。
她看得出他的悔。一切來不及了,她給時他不要;等他想要了,可是,她已經不愛了。
有一天他坐在電視機前看無聊的電視劇,電視裏,一個男孩兒問一個女孩子,你愛我嗎?那個女孩子說,我不愛你,我會費盡心力為你織成惟一的一件毛衣嗎?很普通的幾句對話,卻讓他刹那淚如泉湧。
男孩兒說,我也愛你。女孩問,你怎麼證明你愛我?男孩兒說,如果有一碗粥,我讓給你喝。
妻子在一旁譏諷地笑,什麼狗屁愛情,全是假的。他茫然地坐著,誰也不知道那件毛衣和那碗粥裏的愛情,如果還有來生,他一定會對她說:如果有一碗粥,我讓給你喝。
感情之涯
第一個瞬間,發生在大二的課堂上。她與鄰座的他聊得十分投機。他知道她是武漢人,快下課的時候,他問:“我以後到武漢玩,去找你,好不好?”她說:“當然好。”順手撕下一張筆記紙,草草畫張地圖給他。
第二個瞬間,是在畢業的火車站上。歌著,哭著,揮著手,送走一個同學又一個同學,最後的站台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北方的後半夜,6月也是涼的,星都黑的時分,他突然說:“你知道嗎?我一直愛著你。”
她驚愕地抬頭,看見他的臉,霎時間恍然明白了,何以那些看見他的日子,便連陽光也格外熾烈。她幾乎要狂呼:“我也是呀。”但火車呼嘯而來的聲音吞沒了一切。
後來,她給他寫下一封又一封的信,卻一無回音,她亦無從追究:是地址錯誤,還是……一顆錯誤的心。以為自此往後,便是兩不相憶,卻在深夜夢見他向她走來,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傾訴,卻隻是哀痛地,靜默地,轉過身去……她大驚坐起,長坐至黎明。
而第三個瞬間,是6年後了。她新婚燕爾,去上海度蜜月,溫厚疼惜的丈夫無論如何也不明白,她何以一定要在一個叫安慶的小城市停留一天,尋訪一位老同學。
而他給過她的地址,早已是一片荒蕪——整條街都已拆遷。塵灰茫茫的街頭,他們不知找了多久,問了多少人,才有一個男孩驚異地說:“他是我哥呀。”
隔了6年時光重逢,卻恍如清晨剛剛分手。他談談地說:“來了?”她亦回:“來了”。
還是生分了,隻聊幾句閑話。他的工作不算好,他笑一笑:“我差一點兒就去了武漢,工作、關係都安排好了,我父親……去世了。家裏,母親、弟弟……沒走成。”
——那也就是她夢到他的時候吧?
才坐了一會兒,黃昏便在刹那間來臨,見丈夫低頭看表,她起身告辭,說著慣常的客套話:“來武漢,到我家玩,你知道地址嗎?”他說得平常:“我知道。”回身拉開抽屜,從最上麵取出一張紙——那是8年前,她順手撕下的一張紙,墨色早已褪得極談,卻有一隻箭頭,依然清晰地,指向她的家……
隻是3個瞬間啊,便收拾了,她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