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點了胭脂,她輕輕的塗在他的頰邊、唇邊,悸動從她的手指傳遞到他的心房……直到他的臉色如往常無異。
他接下來想做的,無非是想見一眼,他最深愛的女人。就如她進來前所想一樣,他不想讓書紅塵看到這樣的他而難過,或是悲戚。
一個臨死之人,最怕就是看到生離死別的感受。
沒等他出聲,她已出盡力氣,扶起了他的身軀。
精細的眼角,已掠到了他縮在被子下的手。那是腫脹得發紫的手背。
往身後的衣櫃翻出一堆手套,她走至床前。“太子哥哥,我幫你戴上吧。”
慕知恒臉色複雜了幾分,被子下的手隱隱發抖。
“若是你不肯戴,你連安慰紅塵的勇氣都沒有了。”她輕歎口氣,從被子下抽出他的手。入眼,那紫紅色膚色更深,入心的,卻是依然玉透的暇白色。她看到了上麵的小小的針孔,她想,她終於知道為何昨天他會昏倒了。這個穴道,不就是能使人昏厥的嗎?
懂她的意思,也再次被她的幽閑聰穎給打動。他最愛的女子能夠看透他的心思,與他心心相連;而這個女子,卻能看通他的思想,帶給他安心的感覺。誰說,男人不需要安全感,那是因為從來沒有遇到過。
她把書紅塵帶入房內,這個羞怯的小女人在她麵前也終於忍不住撲進慕知恒懷裏,抱得緊緊。“你生什麼病了?為什麼不讓我來見你。就怕你出了什麼事,你知道我多緊張嗎?我怕……我很怕啊……”
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撫上了書紅塵的頰邊,搽去最珍貴的珠滴。“我沒有事,隻是最近事多了點,太累了。”這話沒假,是他的心裏話。
“可是,你身子那麼好,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昏倒過。而且,若是累了,為何不讓我進來看你?”書紅塵不笨,她自然也覺得不妥。
“紅塵,你想太多了。你也不知道,人多嘴雜,隨便見你被人暴露了身份,你和哥哥的這條情路就走得更艱難了。剛才是我和哥哥在商量你的事,打算怎麼把你安頓好。”這話半真半假。
“我不要什麼名分,我早就說過了。你們不用商量那麼多,隻要……”臉色夾帶不安。“隻要不再分離這麼長久,我就滿足了。”為何,她心頭有著越來越多的惶恐?
“塵兒。”慕知恒也把她輕摟入懷內,“這世間有太多的不如意了。我隻希望你能堅強點,保護好自己。我也滿足了。”
這句話明顯又奔向了遺言的意味,樓萬胭快速接過他的話,暫時吸引了他們的注意。“謹兒呢?”
書紅塵美眸睜大,轉頭睇向樓萬胭。“還在房內。我原本以為……”
“還是我去把他抱來吧。小謹兒那麼小,太可憐了。”這話下的另層意思,隻有慕知恒懂。
走出屋外,寒冷的風迎麵刮來,卷起無數寂寞的落葉。白雪覆在高傲的枯枝上麵,樹葉和花都離開了大樹。大樹曾經是那麼的威風凜凜過,卻躲不過年老色衰的季節。
再冷,也沒有心底的冷來得冰凍!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那到底是人強求了命運,還是命運強迫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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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絕症,真的就無能為力了嗎?不是說,天無絕人之路嗎?既然這件事已然讓她知道了,那就是要她想辦法了。
他——
腦子的電燈泡一亮,驚喜覆上臉色。她忙轉移了方向奔去。
這世上,是誰能讓她死裏逃生?這世上,是誰能製造出千奇百怪的藥?這世上,是誰能讓她百毒不侵?全天下最好最有為最有質量最有保證的醫師不是在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她不是那種會臨時退縮的人,就算那天晚上她們之間傷害了彼此。
突然覺得,自己活著的使命真多,不是處在拯人,就是救人。從光竹寧,到廖澤岩、君淩風、再到慕知恒。他們哪個的命不是把握在她的手上?她的運氣從穿越過來就沒有好轉過半次,莫不是自己根本就是個災星,克著自己,接近她的人,也倒黴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