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語剛從其他傷員那邊回來。連歇息片刻的時間都沒有,又要開始替光竹寧解春藥。人都等在了屋內,在光竹寧未清醒過來之前,所有人都安靜得可怕,仿似在等風雨降臨那一刻的激烈。君淩風和廖澤岩在慕輕紗的身邊,她卻搖了搖頭,表示先不出聲。
沐之語拿出手帕把薄汗抹走,不知道是不是誤感,慕輕紗覺得他的臉色更白皙剔透,宛如仙人,也……隱隱有種虛弱美。手心被觸動,她拉回神思,望著手中熟悉的紅木盒子。
“要不要我順便幫你上藥?”
她把盒子塞入懷內,不著痕跡的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我之前沒有受傷啊。”
沐之語嘴角微微掬起,寵溺顯露無遺。“你的右手呢,還沒有好呢。”其實藥一早就做好了,隻是沒有時間拿給她。心內也時時記掛著她手上的傷。他們還需要牽手一生的呢!
“不用你上藥了,你忙了那麼久,還是休息下吧。”內心不如表麵的平靜,胸臆蕩漾著一波波溫暖的感動,她甚至不敢麵對他溫柔的神情。
“這是在哪?”光竹寧晃蕩著腦袋,坐了起來,隔阻了君淩風沒來得及出口的話。困惑的睇向了在場所有人,最後視線停在了慕輕紗臉上。“我的小……不,萬胭,你怎麼在這裏?”
慕輕紗走到了床沿坐下,眼波透出戲謔。“見到姐姐我,是不是覺得像發夢一樣?你現在覺得怎樣?需不需要給你備些小姑娘解渴?”
光竹寧拍了一下腦袋,頹廢的看著她。“你在開什麼玩笑?那個,我不是在齊州,然後……”不等回憶思起來,話已自動出口。
慕輕紗偏著頭,不以為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日,他到了房間的時候,地上的四個女子都已經一動不動。待他意識過來的時候,覆上她們的鼻間、脈搏,毫無意識!他身子渾顫不已。脖子一酸,甚至他還沒有把情緒釋放的時候,人已經昏厥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他記起了之前的事,卻不知身在何處,誰人把他抓來的。心內的沉重讓他從之前的自暴自棄中驚醒過來。她們的死,他深感痛惜。在他意誌消沉,精神萎靡,失去了理想和生存的動力的時候,是葉落、紅苗、黃花、綠柳一直在他身邊陪伴著他。不屬於兒女私情,是另種深厚的友誼。回憶起來,也是那麼的悲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從那一刻起,我是真的醒悟了。”他低下了眸子,聲音幹澀。
同樣暗啞的嗓子:“那小豆和小米呢?”慕輕紗揪著光竹寧的衣襟,雙眼霎降冰徹,心口一下下的扯著痛。
“她們上京找你了,怎麼……”還沒有見到她們。
慕輕紗收回手,深呼了一口氣,但胸前還是劇烈起伏著。她再也壓抑不住,把身後的東西全部掃下,一腳也揣翻了椅子。她痛極極痛的嘶喊:“你以為你好端端的出現在地道中是為什麼?你以為她們幾個死得那麼冤枉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我!凡是與我有牽連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她激動的指著光竹寧,又倏地轉過身去,一一指著在場的所有人。“還有你、還有你、你你你你你……全部都不會有好下場!”
八百年才失控一次的她,讓他們都覺得好心痛。君淩風、沐之語、廖澤岩、慕知恒都想走近她,她卻大喝:“別過來!我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泄!”
水亮清澈的大眼睜得更大,卻淬入了不符合的崢嶸崎嶇的仇恨,她一字一句的切齒:“此仇不報,我慕輕紗就算這輩子得盡萬千寵愛,也是白活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