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把君淩風輕柔而無奈的嗓音吹拂在她的耳邊,才驚覺,天地間、隻是剩下她與他了。“紗兒,就算回去了,你也會出來的。我抱著你,你慢慢想好麼?”她不會如她表麵的無事人一樣,實則心事重重。以前她處處猜測討好他的心意,現在換他小心翼翼侍奉著她。也許,感情是用來償還的吧。
邊防又傳來報告,刺殺蒙古王失敗,蒙古王其木德·布日固德在潛逃中。原本這事想暗暗進行,豈料到了這個環節,卻還是出來意外。能從她的部署中逃出,那就證明對方還是有點本事。
這個年可以好好的慶祝,嘉園帝一點也沒有為失策擔憂,她的早已布好的局還是能照舊進行。在所有能登陸的海岸上,都會有一個領旗統領,帶領著兵馬,備好炮火等候。屆時,就算敵人登船而來,也會被暗殺得片甲不留。隻是跑了一個其木德·布日固德,就多了一個後患,難保不會通風報信。
還沒有到除夕,朝賀新春已經在宮內布置得如火如荼。那些新進的小太監和宮女、侍衛們,都盼見著一場盛世大典,卻沒有人設想得到蕭牆正暗釀著潑天大禍。
站在儼如高插入夜際的觀星台,嘉園帝遙望著不遠處的燈火爛漫,瞳孔裏都是刺眼的美麗的煙火,不停的曠大。她仿佛能聽到那些讎敵快活的嘻哈打鬧聲,能看到他們張揚的笑臉,一一在向她的尊嚴示威。
同一時間,某個黑暗吞噬的山洞內,男人在低聲的哄著小女兒。“我的敖登格日樂,乖乖睡覺好麼。”
“爹爹,我很想見娘。”還處於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隻有六歲,小手抓著男人亂糟糟的絡腮胡子,委屈極了。
小女孩纏得緊,纏得久,最後還是經不住疲勞睡在父親懷內。“隻要敖登格日樂乖,一定能見到娘的,夢裏……夢裏就能見著你娘了。”男人累極也痛極,徒留的歎息幾聲,也寄予在睡夢之中……
四道身影邁在黃昏的光景裏……
“隻要過了這個山頭,就會出了汴京,然後到前麵的常熟市。”走在前頭的洛子逸,肩上背著兩個背包,回頭道。
藍清皓肩上也背著兩個背包,一手拉著花錦,一邊看著前麵兩人的背影。“照目前這種狀況來看,對我們趕路沒有那麼多阻滯。”他們選在吳酌露和奧利奧回城的混亂間,前晚改了裝奏夜趕路。嘉園帝那邊沒有探子敢來查探,應該不會有任何埋伏。
計劃裏,大家都表示參與,但是他們四人都說會離開。無論藍清皓和花錦,還是洛子逸和唐雪櫻,他們都沒有複仇的意願。他們隻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平靜的過完下一輩子,從此不問世事。
“見步行步吧。”事情不能總是往好的方麵想,唯有小心為妙。洛子逸說完,就問著唐雪櫻的情況了。
藍清皓偏過頭,溫柔的睇著花錦:“錦兒,我擔心你的身體承受不住。”畢竟,她以前就像一個易碎的瓷玉娃娃,需要人無時無刻捧在手心來關愛。
花錦笑睨著他:“我說了很多次了,我拉著你來汴京都沒有這麼嬌氣過。現在的我需要經常鍛煉,你就不要三番五次絮叨了。”
“錦兒,要不換你絮叨我好了。”
“玉以前也說過我絮叨……”笑顏僵硬了下去,她停下了腳步。“連紫軒都能被她找到,玉……怎麼可能還會在。”
“錦兒……”藍清皓抬起花錦的臉蛋,細細的觀察著她的表情。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的。”纖長卷翹的睫毛在眼圈下覆成小小的陰影,眼角的淚珠涓涓流下。
藍府、爹、孩子,全都失去了,她的感受他最清楚不過。他可曾不恨過?“我們都隻剩對方是唯一了,再發生什麼意外,我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錦兒,我也希望你自私點。你能否為自己自私一次,為人生自私一次?”手指輕摩去她的淚跡,熱淚全部接在了手心裏。
“在你沉睡的時候,我已經把全世界都遺忘了。盡管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安心,但是,我也隻要和你在一起。”她抬起了眸子,淬入了深深的痛惜,小手也握住了他。“現在,我是要把全世界都拋棄了。”
四人繼續往前走著,在一片樹影濃重中,一個模糊的身影正佇立在樹下。
從走入這片樹林開始,一直都遇不到半個人,就連飛禽走獸都少有出現。現在眼前突地蹦出一個人來,可見來者不善善者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