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半跪在地下,帽子掉下,一頭微微青色的發絲全數披灑下。臉色煞白,青光閃現眸子,覆蓋黑色眼瞳,紫色的唇瓣瞬間染上露深綠色。黑衣人就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羅刹,鋪天蓋地遮蔽去了滿室的火光,成了陰暗之地。
他似乎有必殺技。
她轉身往後逃跑,但是來不及了,一道綠光把她整個縛住,高舉向半空。她拿出短劍不停切著那道綠光,但是光越來越多,越縛越緊。臉上的濕毛巾在掙紮中掉下,空氣中濃濃的煙霧把她熏得呼吸更加艱難。
她不是那種會服輸的人,所以在她臨死之際,還是用著僅存的力道不住掙紮。
沒想到還是被人輕易的奪去生命,就算她這個大難不死的人。不過,犧牲了自己,救了那麼多人的性命,想想還不用下地獄,這是值得的。
幽暗無邊中,有人影突然從煙霧中走了出來。他的手上發出滲人的冰冷的光芒,人影快如閃電,眨眼已至半空,隻見其影不見其人。又如閃電的速度,“呼嘯”數聲,淩厲密集的藍光把綠光切斷。
失去縛搏,慕輕紗從半空中摔下,穩穩的掉入了熟悉的懷裏,鼻子隨即被覆上濕毛巾呼吸。這裏很熱很熱,這個懷抱能讓她解熱。
慕輕紗晃著腦袋,錘著太陽穴,剛才自己的靈魂都快被逼出來了,又要走天庭一趟了。餘魂未收,發現一邊一空,抬頭看見沐之語已經被綠光綁在了半空。
沐之語的雙手被綁在了身後,全身被圈得密密實實,所以他的爪法使不出來。她上前去拿短劍猛砍,但是毫無作用。見著沐之語的眼睛漸漸閉上,慌亂誕生,她咬著下唇,緊握拳頭,卻無計可施。
“紗兒……”
“我在,你撐住!”她聽到他虛弱的喚著她的名字,眼淚不自覺滑下。
“走……”他的唇已經看不到蠕動了。
慕輕紗不可能會聽他的話,她拿著短劍,上前一陣瘋狂的猛砍、猛削。
淚眼婆娑間,發現綠光並不是那麼的無邊無際,而是有盡頭的,而盡頭的黑衣人的眸子。她不作多想,舉著短劍,往黑衣人衝去。
意料不及她的突然轉身,黑衣人防不勝防,短劍就這麼直直的被插入了他的眼瞳裏,“呃……”隻及他悶哼一聲,便已摔在地上。黑色的液體涓涓流出,綠色的光芒全部消失,室內回複到紅紅的火光一片。
慕輕紗急忙躺在了地上,用身子承受住了沐之語的摔下。她拍著他慘白的臉,抹去他唇角和鼻翼不斷溢出的鮮血。“之語,之語……醒醒啊!”
手指強撐開他緊閉著的雙眸,她在他耳邊尖聲大喊。“之語!惡夢結束了!”
無情的火已經迫近了她們,把他們都包圍住,沐之語的衣角下被火點燃。慕輕紗扯下臉上的濕毛巾,拍滅他衣擺的火苗,把他往無火的一頭拉。
“之語!醒醒啊!”
火已經完完全全的包圍著兩人,慕輕紗拿身子擋住沐之語。搖晃不醒,叫喊不應,火光莽莽間,是彼此微弱的心跳聲。她閉上眼睛,長歎。“若是這是你的命,那便也是我的命。”
命隨命,命裏難盡春秋夢,我亦無怨無悔。
她伸手到領子的帶子,解下披風。一隻手按住了她的手。一愣,激動的撲到他的身上,“我就知道你不舍得讓我死去,一聽到我說要輕生,你就從地府溜上來了,對不!”
就在說話間,火已經從沐之語的鞋子處點燃,一路往上燃。
慕輕紗扯下濕毛巾再度撲火。“快,我背你出去!”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舉杯齊笑。“慶祝這次大家都死裏逃生!飲杯!”
慕輕紗說道:“我給那個老板好些安置費用。那老板剛好說,會仙樓原本就是幾百年的曆史,到了他接手的時候已經破爛不堪,很是不安全。隻是苦於接手了鋪子,卻沒有錢再去鋪裝了。現在這筆錢剛好起了作用,會仙樓相當於火後重生。聽到這裏,我的心裏還好受點。”
慕知恒之前的些微成見也撇下,笑著舉杯:“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說被下蠱能醫治好的,我替大家感謝你。之語。”
慕輕紗往沐之語的杯裏倒上藥湯,“我家之語隻能以湯待酒了。”
看著沐之語和慕知恒碰杯飲下,她還是存在擔憂。昨天留了那麼多血,他的五髒六腑還沒來得及好起來又被傷了,希望能撐得到她拿到石像水的時候吧。
沐之語看出她的擔憂,拉住了她的手,溫言:“我沒有事的,你沒有見到昨天我被火烤的衣衫都快沒了,身上居然沒有一點傷痕。連天都在庇佑著我們,這病,不礙事。”
慕輕紗握著他的手,放在臉上,感覺冰冰冷冷的。“可是,我也奇怪,為什麼火燒你不到。這個會不會和你是寒底有關?”
沐之語輕拍她嬌嫩的臉蛋,“有機會我也想知道。”
慕知恒站了起來,嚴肅道:“皮兒,我可是要責怪、埋怨你了!”
“哦?我可是舍己為人耶,你還怪我!”慕輕紗朝他拱拱鼻子,表示不滿。
慕知恒哀怨的睇著她。“每次和你一起,總沒有好事發生。”
慕輕紗站了起來,跳過去掐住慕知恒的脖子,笑瞋道:“好個哥哥啊,把我的心都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