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那個午,陽光暖得毫不意外。一陣地動山搖之後,青青靜靜地蜷縮在爸爸媽媽用身軀為她撐起的繈褓裏。
“媽媽,剛才怎麼了?這裏好黑。”幼小的青青膽怯的問。
“不怕,剛才地震了,現在......都過去了.....爸媽都守著青青呢。”媽媽顫抖無力的聲音依舊溫暖。
青青安靜地點了點頭,“爸爸不說話了,好像睡著了。”
“嗯,爸爸.....睡著了,別吵他......”媽媽眼中有濕潤的液體流出,滴在了青青頭上,青青驚了一下,幼小的心靈意外的緊張,六歲的她已能大概的嗅到死亡的味道,卻不敢相信,不敢說。
“待會媽媽也要睡了......可你千萬不要睡,要守著爸爸媽媽......聽到外麵有動靜了,你就叫這裏有人......記住了嗎?”除了媽媽微微的呼吸聲,這裏安靜地再無其他,青青心裏是害怕的,可她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盡量安慰著媽媽。
“還有......青青長大了不要嫁人,千萬不要嫁,爸爸媽媽隻要青青......快快樂樂......快快樂樂地活著,懂嗎......”媽媽的呼吸聲越來越重,眼中全是痛與不忍,為什麼自己的孩子如此懂事,如此乖巧,如此純真,卻要遭遇這樣的不公平?
青青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她知道爸爸媽媽都是愛她的,所以他們的話都是對的。其實從她懂事起,她就從大人和其他孩子們的排斥中,知道自己是不能嫁人的,可她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壓力,畢竟幼小純真的她是無論任何也不能體味這其中的悲哀與不幸的。
爸爸媽媽就那樣睡去了,後來青青就來到了現在的家,在一座安靜古樸的小鎮裏有了現在的爸爸媽媽。她以為那個咒語會在新環境裏慢慢消散,她沒有現在的爸爸媽媽提起過,可就算說了,他們會相信這個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咒語嗎?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越來越成為她心中隱隱的痛,這痛越來越清晰,夜半人靜,她總被那個夢魘驚醒。她夢見自己穿著精美絕倫的婚紗,飄飄欲仙,突然潔白的婚紗上浸染出了一滴絢紅的血,接著又是一滴,一滴又一滴,一滴比一滴快,一滴比一滴刺眼,從心口處不可遏製地擴散,越來越多,越來越紅,擦不掉,止不住,找不到傷口,感覺不到疼痛,她隻能掙紮,可無論怎樣掙紮,她最終都隻能靜靜地倒在那眩目的紅中。
青青一身冷汗,她不要如此,自己真得就不能愛嗎?真得不應該愛嗎?窗外冷風卷起落葉,一片又一片無辜的葉子隨風凋落,天真的冷了,那些葉別無選擇,青青好不忍,可又能怎樣?
是啊,無論是陳黎還是澄子哥,都不是她所能癡心妄想地擁有的。徘徊了許久的一滴清淚重重地打在了青青的手背上,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