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可以寧靜下來的心不再寧靜。穿上外套就去扣紐扣,半天才反應過來是拉鏈;左手掌紋去比右手掌紋,良久才發現沒有可比性;望著天花板,很久後才驚覺自己是要睡覺。感覺好空。
那天是他做錯了,還是她太狠心?如果那天她挽留了,他是不是會留下?她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後悔,不能心痛,閉上眼睛卻還是他孤獨無依的背影,那麼讓人不忍,想抓抓不住,想喊卻沒有聲音。他在外究竟會吃多少苦?流浪也就罷了,還不能說出自己是誰,更不知道在哪裏就潛伏著危機,他要把高傲自尊又叛逆的自己打磨成什麼樣子才能生存?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那麼倔強?為什麼要用折磨自己來懲罰她?
緊放在枕邊的鬧鍾都沒有喚醒沉睡的青青,夢魘讓她臉上流著大滴的汗珠,依舊是急促的呼吸。
“青青,快醒醒,你好燙!”林夕慌亂地搖著臉憋得通紅的青青,無措地喊著。
青青用力撐起沉重的眼皮,試圖坐起,卻全身酸疼,沒有絲毫力氣,她知道她生病了。以前生病時,她總害怕自己會死去,這次卻沒有,她很安靜地接受,很固執的生病,想不到好起來的理由,也想不到死去的理由,靈魂似乎被什麼抽空了一般,莫名其妙地心灰意冷。
校醫院裏,淡淡的藥香隨氣流擴散。
“醒來了,青青,謝天謝地,退燒針起作用了,終於不那麼燙了!”林夕撫著青青的額頭興奮地說,看來剛才可真是急壞了這個善良熱心的女孩。
青青微笑著寬慰她:“我很容易發高燒的,一會就好了。”痛紅的臉蛋終於變成了粉粉的紅,既然醒來了,她也就不再去想什麼理由,依舊是淡若菊的人,淡如風的笑。
“你體質不好,以後一定得注意些。”溫潤的聲音扯去了青青的視線,“任可哥,你怎麼來了?”
“就是班長將你送來的呀!”林夕熱情的插話,“我當時嚇壞了,不知道怎麼辦,就去找人幫忙,恰巧遇見了班長,班長就一路將你背到了校醫院,還守了那麼久!班長當時可真累壞了......”林夕邊用誇張的語氣解釋,邊感激地望著任可。任可隻是淺笑著回應。
青青的心弦仿佛被誰的手指撥了一下,微漾。模糊中,她感覺到從某人脊背上傳來的股股熱流,還有焦人的急切呼喊,於是她著急地醒來,是為了他嗎?
幹嘛要想那麼多,為誰還不一樣,太多的情糾纏,也就有太多的痛羈絆,青青不再去想。
青青裹上了最厚重的外套抵禦冬的淩寒。任母聽說青青生病了,特意來學校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喜歡這個柔柔的女孩。可這又引發了不小的波瀾。
“你說任可和楊青青到底是什麼關係?上次他媽又打又鬧的,這次居然又來噓寒問暖!”議論聲波及青青耳膜的時候,青青隻是淡然一笑。她已不覺得還有什麼事與她有關係,病後初愈的她更淡了,淡到沒有任何心動的理由,或許能覓到一顆寧靜之心對此時的她來說是最好的,也是唯一可行的。
她忽然覺得好久沒有給爸爸媽媽打電話了,她告訴媽媽,想吃她做的雞蛋餅了,然後對著電話孩子氣的笑,再然後掛掉電話,努力拚命地學習,快要期末考了,她絕不能被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