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過往(2 / 3)

“先生。墨父。”也隻有德伯那老頭熟稔的恭敬聲響起。有好事的雜役偷著打量,隻見那幹枯的嘴唇動著,眉尾微垂的猥瑣老頭幹幹的笑著,若不是那張枯木片似的臉著實不好看,倒真有幾分乖巧的味道呢!

這是先前那慈祥卻又精明的老頭?騙人的吧!

不過經德伯這麼一說,眾人這才發現,那少年身後還站著個人呢,那是個看起來極年輕的男子,正推著木椅慢慢地走來,那人的長相並不出眾,似乎隻是個平庸的下人罷了,但一雙深不可測的墨瞳卻讓人心悸不已。

這兩人究竟誰是先生呢?年長些的?還是那與他們差不多年紀的?

眾人迷茫了,說是那白衣少年吧,那這先生又未免太年輕了吧,傳聞都沒這般嚇人的,但若不是,那高個兒的年輕男子卻又太過平庸了,與他們想象中世外高人般的模樣大相駁徑啊!不過墨父又是哪位高人?能否指點迷津啊!難不成是個名字?什麼名字起成這樣兒的?

顯然,眾人的頭腦風暴是沒那麼快過去的,但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時,那熟悉的帶著尾音輕揚的語調又一次高調闖入了眾人的耳朵。

“見過先生。”竹林雅致,小道延延,等墨循看到牆角的那叢芭蕉時,方隊最末那個叫做常君的好動少年輕上前一步,適宜的恭敬道,他黑黝的眼睛望向墨循的白衣,不卑不亢,倒有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

嘖嘖嘖,又是這常君小子!

墨循難得好奇的看向那說話的人——一個少年,黑色的長發高高地束好,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洋溢著青春和活力,有著這個年紀該有的熱情。

墨循漫不經心地撫摸著腿上厚厚的狐裘,似是在回憶什麼,神情有些恍惚。

這少年的熱情讓她又想起了前世,眼裏光茫變幻,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古板的老宅子裏。

前世,那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了……

那時她還是東洲墨家的嫡傳繼承人,身份尊貴無比,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任家主了,可誰知,心髒的羸弱至使她無法劇烈運動,空有一身靈力而無處施展。於是她被父親嚴禁外出,終日待坐在書房,與書為伴,但父親從未放棄對她的培養——隻要她是那個人的孩子。

有時候她也會乏味的望向院外,盡管隻看得到重重密密的桃花影,偶爾聽見幾聲孩童的玩鬧聲,但她總是無比的希冀著,有一天她也與他們一樣。

可終歸是不同的。

她不再希冀什麼,在無盡的寂靜中,她學會了獨自釀好時光的酒,也學會了靜靜等待開封。時光沉澱著她的從容,讓她安然,淡然,坦然。

不過陶夫人的到來終是打破了她看似安靜的生活。

想起陶夫人,墨循涼涼的笑了,有些無奈和同情,讓試圖嚴肅的常君深感莫名其妙,他摸了摸鼻子,悄悄再瞅了眼墨循深幽的眼睛,那是極致的黑,好像安靜的夜晚,悄無聲息,卻又包含了太多不能說的秘密,這雙眼睛直直的望向他,卻又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人……

陶夫人就是她的母親,生母,極喜愛桃花,書房外的桃樹便是早年她命人栽植的。

以前聽父親說,生母之所以喜歡桃花,是因為桃花的淺靜與浪漫,生母是一個溫雅的女子,但在她的麵前,卻總是過於不近人情。

墨循知道,陶夫人並不喜歡她這個女兒,或許不僅因為她厭惡著父親,更因為當時陶夫人誕下雙胞胎,而墨循是被父親墨文抱走的那個吧,因為墨循第一次見到陶夫人時,她就牽著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小紳士,那個孩子和墨循極像,墨循知道,那人便是他的雙胞胎弟弟——陶止清,後來因為回了墨家,便改了墨止清,但陶夫人依舊很愛他,不管這個孩子姓什麼,她都愛,因為那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