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又逢君!”
這句突如其來的中文讓傅逢君詫異地抬起頭,然後攝入眼簾的是一張對她來說笑得有些過分的容顏,呃,他什麼時候走到她前麵去了?
“你懂中文?”
她停下腳步問。
紫眸微閃,幸村不答反問:
“逢君,你的名字就是從這裏麵來的嗎?”
低下頭,傅逢君沒有回答。
“逢君,真是一個應景的好名字啊!呐,你說是吧,逢君?”
“啊!”
下意識地應出聲,等自己反應過來再抬頭時,看見的是幸村那幾乎都要融入櫻花雨中的背影,溫潤的嗓音傳來:
“逢君,我帶你去找你的導師吧。”
東大很大,如果沒有地圖和問人的話,她想她沒有那麼容易找到導師的辦公室,於是她沒有意見的跟了上去。
但是,她是不是忽略了什麼了?
已經深夜了,世界靜極。傅逢君所住的地方屬於離市區較遠的居民區,所以到了晚上都十分的安靜。這點讓她很是滿意。當初她之所以看上這幢樓,除了離學校近交通便利和生活方便外,還有一點就是對這周邊的環境以及這幢大樓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也許,那一年的空白可以在這裏找到。
長歎一口氣,她喝了一口白開水,微側過頭,就看見隔著不到一米的隔壁陽台上一盆綠蔥蔥的植物。
那個,好像是梔子吧。現在還沒有到開花的時節,但是就那一叢生機盎然的綠色也足夠讓人賞心悅目。
純白無暇的梔子花讓她不自覺地想起它的主人,幸村精市。
真是個有點奇怪的人。
傅逢君在心裏如此定義他。
想起白天,他不止帶她去找她的導師,更領著她逛遍了整個東大,甚至中午還請她吃午餐。她和他好像還不是很熟吧,難道他是一個自來熟?或者對於陌生人都是如此熱情嗎?
努努嘴,傅逢君決定不再想那個清淡少年,他已經難得占據她的思緒將近一個小時了。除了她的小妹,沒有人可以占用她很多的腦容量。
但是她不想,卻不代表有人會饒過她。就在她想轉身回到客廳的時候,隔壁陽台的落地窗被人拉開,然後她詫異地看見剛剛在她腦海中待過的那個人穿著一件白襯衫走到陽台,開始扭扭脖子拉拉手動動腰,顯然是在做運動。
半夜在陽台做廣播體操?
傅逢君有些不可思議地挑了挑眉,隨即聳聳肩,事不關己的樣子打算繼續回客廳。
“啊,逢君,你還沒睡啊!”
背後略顯上揚的音調讓她剛抬起還沒邁出去的右腳生生地放了下來,無奈地轉頭。
“是啊,幸村君不是也還沒有睡嗎?”
“最近學校要藝術係辦一個畫展,老師要求我交出五幅作品,所以我這幾天都在開夜車趕畫呢。”
幸村解釋道,笑得很溫和,“對了,你可以叫我幸村沒關係的,不需要用敬語,你看,我不是都直接叫你名字了嗎?”
啊!原來白天覺得奇怪的地方是這個啊!傅逢君這才反應過來。
“但是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
“對了,逢君怎麼這麼晚還沒有睡?難道是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所以睡不著?”
“啊……是吧。”不想多解釋自己失眠的原因,傅逢君順著他的話應和著,也順帶遺忘了自己想糾正他對自己稱呼的想法。
“這樣啊……那你等等。”
幸村說著轉身閃進客廳,不一會兒又出現在陽台,伸長手遞給她一玻璃罐的薰衣草。
“這是薰衣草,有安神的作用,睡前喝一杯就不容易失眠了。”
“你……對剛搬來的鄰居都這麼好嗎?”
沒有接過花茶,傅逢君終於問出心裏的疑問。
“咦?我對你很好嗎?我覺得這是作為一個鄰居和學長最基本該做的呢!”
幸村眉毛上挑,語氣充滿了驚異,仿佛送花茶是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倒讓傅逢君覺得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謝謝。”
傅逢君伸手接過花茶,並點了下頭,“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
幸村溫柔地答複,看著傅逢君走進客廳消失在窗簾後麵。然後又等客廳的燈滅了以後,才轉移視線,看向夜幕中三三兩兩明亮的星辰,笑得如懸掛在富士山上的上弦月一樣清晰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