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江北站在寂靜的病房窗口前望著窗外微風中搖曳的樹葉發呆。托著腮,她腦海中不由再次出現了“春風十裏”四個字,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之中的顧珩奕長歎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細心地照顧他,卻無數次聽見他夢中囈語“天行有常”,她心中分明知道這是當初隻屬於那兩個少年的故事卻始終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少年。
轉過身走到病床前坐下,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顧珩奕突然就覺得心裏一陣絞痛,小聲在他耳邊呢喃:為什麼你還不醒過來?為什麼你還在睡覺啊?我真得覺得有些累了,也有些害怕了,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濃密漆黑的睫毛,她情不自禁用手去觸摸他的臉頰,然後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最後蜻蜓點水般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另一隻緊緊握著他的手的手卻在此時感受到了他手指輕微的跳動,突然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樣,江北猛地把視線轉到顧珩奕的手上。確認他的手指確實動了,驚喜地想要跑去喊醫生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微弱又帶了一些顫音的呼喊。
那聲熟悉的“北北”傳到耳朵裏裏時,江北的眼淚一瞬間盈滿了眼眶,強忍淚水,她抬起頭看著顧珩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深邃有神的眼睛此時卻顯得有些空洞無神,盯著快要落淚的自己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有些茫然無措。
那一瞬間,江北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麼鈍器擊中了一般,有些隱隱作痛,她勉強地扯起一抹笑容,輕聲溫柔地對著顧珩奕說:“哎,我在呢,真好,你終於醒了。你乖乖的,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喊醫生過來給你做個檢查。”
點了點頭,顧珩奕衝著江北招了招手,因為剛剛蘇醒他的四肢還沒完全恢複,所以整個人的動作顯得遲鈍又笨拙:“北北,你能不能先過來一下?”
心疼的江北立馬走到了病床旁邊坐到他身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的眼睛微微一笑:“來了,怎麼了?是不是哪裏還有不舒服的感覺?你別著急,我馬上就去找醫生過來。”
費力地伸出還打著點滴的手臂,顧珩奕一把把她攬入懷中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好想你,對不起,這些天讓你一個人擔驚受怕了,以後我都會陪著你,別怕。”
想到剛剛自己說的話,江北驚覺顧珩奕的這番話不正是……突然臉頰就變得如同黃昏天邊的火燒雲,支支吾吾地說:“你,我,我剛剛說的話……”
把手放到江北頭上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發:“沒錯,我都聽見了,謝謝你,北北,我愛你。”
江北整個人趴在顧珩奕身上感受著他的心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謝我幹嘛”,然後從他懷抱中脫身,低著頭說:“那什麼,我先去幫你喊醫生過來給你做個全麵的檢查。”說完之後,直接逃一般快步走了出去。關上門,站在病房門外大口大口呼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