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曾經的廢墟之城,現如今,卻再也看不出一絲破敗荒涼。這就是時間的力量。
繁華喧囂的鬧市,兩個一身黑衣的人如同遊魂一樣在街上流連,一男一女,彼此間隔一臂左右的距離。男俊女靚本就是大街上廣受矚目的風景,更加上兩個人都是不約而同的冷硬表情,增添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一時引得街上人人側目,但兩個人似乎依然混不在意。
男子正是璟瑜,武帝“失蹤”已經半月有餘,於是文武雙帝同時稱病的情況也持續了這麼長的時間。
時光飛逝,距離那天晚上將麵具送給異姓王奕濘竟然能已經過了那麼久了。
眼睛裏閃過幾道狠曆的光,璟瑜冷哼,看似不經意的掃過方才經過的異性王府,奕濘,敢把璟琰當槍使,不讓你付出點代價,也對不起你自詡高絕的才智吧?十天前,奕濘王府內的奸細和自己安排在王府附近的探子已經明確回複——奕濘偷偷出城了。
這倒委實讓璟瑜覺得有些意外,本來還以為以奕濘的野心,明明早已經掌握了武德殿實權的他會趁這個機會立刻找一個自己人頂替武帝——武帝本身是個從沒以真麵目示人的人,以他時刻在武帝身邊對武帝的熟悉程度,相信想辦好這件事情輕而易舉,而且,以奕濘王本身的權勢,即使有少部分人察覺到了,但如果本身並沒有什麼勢力,也一定不敢聲張吧?更何況自己將麵具變相的得通過她妹妹傳達到他的手裏,他想不這麼做都難吧?
那為什麼,最後睨了一眼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的王府招牌,璟瑜凝眉沉思著走過,為什麼他還要出城呢?!
“這位老爺,看看珠花吧。”
璟瑜抬頭,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售賣珠花首飾的攤頭停了下來,仔細掃了一眼,他果然在這些式樣繽紛的物件裏發現一支通體瑩白造型簡單的發簪。
“買一支吧,送給小姐,小姐就不會生氣了。”攤主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大嫂,滿麵紅光,笑得格外淳樸燦爛,粗糙的手臉,再看手上不經意間露出的老繭,不是長期握拿武器的手,不是刺客,無妨。
“這是時下最流行的款式,年輕姑娘們對這樣的發簪可喜歡的緊。”攤主熱情的拿起一支桃木簪向璟瑜推薦著,“看小姐的裝扮,想必是向往著江湖女俠吧,看這隻簪子,造型簡約帥氣,最是適合小姐了。”
看著攤主笑眯了的眼睛直往自己身後示意,知道這個人其實誤會自己和殘月是鬧別扭的父女了,但也懶得解釋,不過依然拿了那個簪子,掂了掂,摩挲了一下——做工不錯呢,雖然隻是簡單的扁頭樣式,但顯然是頗費功夫的。
眼睛再次掃過那支瑩白的發簪,他猶豫一下,還是左手一招,示意身後的人付錢——喜歡的東西還是不要理自己太近比較好,因為他這個人,一向是不太懂得疼惜呢,弄壞了,徒然心痛。
不去理會攤主憨厚尷尬的笑臉,璟瑜轉身離開。
“等等!”一聲清脆稚嫩的女聲,隨後一隻細白的小手拽住了他的手腕,“那支白色的簪子!我買下了!”
嬌蠻的聲調,毫無疑問的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自恃著家底所以就趾高氣揚,仗著父母的福蔭所以如此霸道的自說自話的拉著一個陌生人的手嗎?太放肆了!璟瑜不快的抽手,同時危險的眯著眼看著這個自說自話的十五歲女孩。
女孩長得確實纖弱嬌貴,水白肌膚,烏雲秀發,一身大紅錦衣襯得她嬌俏可愛,但是,發現掙脫不了的璟瑜仔細一看,這女孩的手竟然是長期練武人的樣子,頓時明了,也就不再動作而是皺眉掃了一眼殘月的方向。
殘月,那個身為對女人的事情不大感興趣的自己的護衛,其本身也就不大像個女人了——不是說長相,而是性格。這個勉強長了一張女性秀美柔和臉龐的女人,懶。她懶得說懶得做,甚至表情也懶得換,整天一張冷冰冰的臉。
但是,這樣的女人,對待任務卻是認真的,比之惜花要可靠多了,這就是為什麼這次出來帶她的原因。可是她,怎麼敢讓一個會武功的人隨意進自己的身?!
女人喏了下嘴唇,吐出兩個字“郡主。”然後就站到自己身邊,再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