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們忙忙碌碌,舉著照相機不停取證,她們幽靜的小家因為姐姐的去世第一次充滿陌生人的腳印,這是姐姐最討厭的喧鬧,這些人麵容冷漠,沒有人因為姐姐的死亡真的觸動。姐姐的風華絕代,那份優雅嫻靜的氣質,那種寧靜致遠的品格,他們都不懂。
也許在他們正在心底盤算,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清風門老大的死亡可以帶來清風門的混亂,對於他們的社會治安有多少好處,這是惡人自有惡報。
除了被人守著的姐姐殘破的屍首,其他地方被翻騰著,清雅沒有力氣管這些人,有過一麵之緣的女警長過來和她說話了,她聽不清,她隻看到清風殘破的肢體,她那麼美麗超俗的姐姐,居然死無全屍。
眼睛酸澀的落不下淚,臉上淚痕風幹後黏在皮膚上很難受,她擦了擦臉,低聲歎息。如果這就是身負太多血債所有的報應,她的下場不會比她好。
柳初音一雙眼睛紅腫的像是核桃,看見清雅盈盈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柳依音哇的一聲哭了,腿一軟跌坐到地上。柳初音和屋裏的人都是一臉悲意,隻讓清雅心裏痛到極點--姐姐,姐姐!
她一步步挪到白布前,身體僵硬的像是生了鏽,機械的一動一頓。她僵硬的手指一點一點揭開白布,看見白布底下的那張臉。
看到那熟悉的眉眼,眼睛更加酸澀。紅血絲從眼底湧上來,她感到腦子裏有根線被緊繃著,機械的、一圈圈勻速纏繞,它越來越細,即將崩斷。大腦嗡嗡作痛,一股灼熱感從尾骨竄起來,身體裏似乎有洶湧的怒火即將迸發……
一雙清涼的手猛然撫上她的臉,她被炙烤的大腦似乎恢複一絲清明,氤氳一層霧氣的眼睛看到站在霧裏含笑的君爵,他那麼溫柔……清涼感從他身上傳來,她漸漸清醒,眼中嗜血的紅血絲又緩緩褪去。
酸澀的眼睛終於湧出悲傷的淚,她悲切的盯著血肉模糊的屍體,她謫仙似的姐姐居然隻剩下一張破損了一半的臉可以辨認,屍體被大火灼燒,很多無跡可尋,白布下掩蓋的肉塊還不知道有沒有木頭渣滓魚目混珠……像是預見了自己的結局,透徹心扉的同時徹骨寒意滲入骨縫,她不怕死,可是接下來隻有她一個人了,就連答應陪她一起走下去的姐姐都離開了,她在意的東西像握在手裏的沙子,她緊緊地握著,可是它們還是沒了……
心裏像是睡了個不安分的蘇醒的刺蝟,疼的刺骨遍體生寒。
那麼安詳的臉,眼睛那麼安靜的閉著,就像是睡著了。
可惜再也不會睜開。
你怎麼忍心就這麼離開我?
清雅想到當初遊蕩在街頭的醜娃,三歲的孩子一臉麻木,根本找不到可以容身的地方。世界很大,她卻是多餘的。沒有人會愛她,愛上她的人最後都消失了。她的生命裏有那麼多的傷痛,即使小心的回避也不可避免。小貓咪,養父,養母,風雅,姐姐,每一個人離開她的時候,她和姐姐一樣會有預感,可是她從來不願意相信那些感覺,隻要她不承認,他們就可以一直留在記憶裏。她從姐姐臉上看到死亡的陰影,她隻是想逃避,所以忽略她欲言又止的擔憂,逃避預感給她帶來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