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中,丫鬟奔跑著進了花園。如眉對花不語,她心中正憧憬著與青書的重逢,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記得自己?
“如眉小姐,大事不好了!”如眉手中的帕子落在了地上的花瓣中,“青書少爺,他,”如眉著急地拉著丫鬟的手,“快說了,他怎麼了?”淚珠在眼眶中打轉。“他離家出走了。”“去哪兒了?”“他說,他要革命。老爺說,你們的婚事就此作罷。”
如眉坐在了石凳上,望著花前的那一柱燃著的香,她歎了口氣,轉身投進了那一潭碧綠的蓮池中。丫鬟驚呼了幾聲,水麵上蕩起了漣漪,蕩開了,又平息。
那一柱香,白煙嫋嫋,突兀地熄了。
第三柱香
如眉喜歡坐在對門的位子,她常常會希望,下一個開門進來的男人會是他。她不知道在自己等待了多久,在男人懷裏撒著嬌,喝著酒,說著不可信的情話。
有個挺著大肚子的男人非要拉著她去跳舞,她無奈地掛上了笑,靠在他的肩膀,嘴裏哼著幾句歌,“我等著你回來,我等著你回來。”他是她的男人,唯一的。
她常常懷想起坐在他身上寫的那首詩,會想起自己十八歲閨中為他的癡等,會想起幾生幾世的輪回,就為了能與他相遇。
她希望他能在這裏出現,但又不希望。如眉總希望他還能是那個指天發誓說“一生有你足矣”的那一個男子,他還專情,能始終如一。
有人勸說過她,男人是不會為一個女人守住一生的。男人就象女人手中的風箏,拉的緊了,他想逃脫;拉的鬆了,他會離你高遠。但她還是執著於,要定這一個,別無他選。
門開了,有個相貌堂堂的男子邁了進來,他看來很憂鬱。如眉的心咯噔一聲,她推開了身邊的胖子,留下身後一串惡言辱罵。她的眼中,沒有都沒有了,隻有他了。
她提他拿了杯紅酒,坐了下來。“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他沒有抬頭,好象什麼都沒聽見。如眉不禁用手撥弄著他的頭發,還是那般烏黑柔軟,象夢中那樣。
他好象被驚嚇,“你為什麼等我?”“你不認得我了?青書。”“小姐,你認錯人了,我不叫青書。”“你說你會永遠愛我的。”他的臉更淒切了,“哈哈,我愛的人今天做了新娘子,而新郎不是我!她本該屬於我的!我的!你知道嗎?被人奪走了!”
“青書,你看看我,真不記得我嗎?”他的神情很惘然,“小姐,請您讓我一個人呆會,這是給你的消費,幫我叫瓶酒。”如眉捧著手中的發釵,愣愣發呆。“青書,這就是你隨便給的小費?”他神情漠然,“這對我是無用之物,留在身邊也是多餘的。”
如眉轉身走向關二爺神像前插了一柱香,眼淚滴落在發釵上,發釵轉眼成灰,散落在地。她還是不甘心得走了回來,他往嘴裏倒著酒,“阿美,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要嫁給他?”
如眉聽到了胸前一聲斷裂,然後看到了鮮紅的血噴湧,把衣裙都染紅了。她象飛絮般飄落在地上,在她閉上雙眼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他一臉的無所謂。有顆淚,砸地有聲。
煙仍嫋嫋,但香魂已逝。
若情滅,誓言何用?
若情變,何以許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