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已經三日沒有合眼了,太子前幾天跟他一起吃飯時提了幾句,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反正是無論他怎麼打哈哈都沒用,太子堅持要到府上來吃晚飯,順便看看百曉生五年前收留的十二個舞姬。
他心中嘲諷:其實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百曉生盡管對太子這種拙劣的拐彎抹角的手法嗤之以鼻,但他還是不得不馬上著手準備。其實他收留的姑娘何止十二個,五年前他找來了許多女孩子,經過層層挑選,最後隻剩下五十個女孩子。這五十個女孩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模樣皆是傾城之色,或清純或妖嬈,隨便一個都能令江湖中人百裏相傳,令王公貴族為之爭得頭破血流,更重要的是她們對百曉生的忠誠,願意為他成為王座下的森森白骨,為他鋪路前行。但人的天賦不同,不同的女孩子有不同的培養方式。其中舞跳得最好的十二個組成一隊,稱“十二舞”。
本來百曉生打算讓她們在三個月後的慶國大典上名動皇城,卻半路殺出個太子,打亂了他的計劃。之前他為了慶國大典特意找來了已經隱退了的鬆山先生來排舞,現在必須要再另編一支舞來應付太子,可偏偏三日前鬆山先生去給他的亡妻掃墓了,兩日後才能回來。但太子明晚就要來了,而且看他挑的時間點,大概是要在府上留宿一晚了。慶國大典之前“十二舞”一個都不能動!不過現在有了太子的造訪,能留下一個完整的就不錯了。
百曉生愁眉不展,王猛看著主子難受心裏幹著急卻又沒辦法,他想給百曉生解解憂,無奈腦子愚笨,好主意沒幾個,餿主意倒是有一筐。
上一次他想到一個他自以為是很好的辦法,於是興衝衝地小跑過去,對皺著眉頭的百曉生說:“主公,我有一個好主意!您再從那剩下的三十八個姑娘中挑十二個出來,隨便糊弄他說那就是‘十二舞’不就行了嘛!”百曉生依舊皺眉,搖了搖頭說:“不可能的,就算這次糊弄過去了,等到慶國大典就全露餡了,到時候我們的日子更難過。”王猛不甘心,又說:“那找個懂易容之術的人,讓她們化個妝!”百曉生眉頭皺得更緊了:“太子那人成天在館子裏泡著,不可能看不出來她們易了容,況且這舞曲方麵的事,他比我們更懂,一下子就會被發現。”說完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閉目養神,語氣分外疲憊:“越說辦法越少,王猛,你下去吧。”王猛知道自己再堅持隻會使主公心裏更煩,今天難得他沒發火,大概是太累了都沒有力氣發火了,還是快走得好,省得給他添堵。
才從百曉生那出來,就看到一個小小的、鬼鬼祟祟的身影,王猛悄悄地繞到那人身後,猛地大嗬一聲:“哪來的丫頭?!”小女孩嚇得一抖,快速地轉過身來,慘白的小臉掩飾不住精致的五官,驚恐的眼神使得她更加楚楚可憐。王猛還是不禁呆滯了一下,明明這張臉都見過五年了,可每次看到都要為之驚歎一番。
“鈴鐺,你又在這裏做什麼?!”
鈴鐺一看是王猛,才鬆了口氣,討好的說:“王叔,我隻是路過,路過……你可千萬別告訴主公啊……”
王猛本來也隻是逗她玩玩,就象征性的敲了敲她的腦袋,揮手示意她快走。看著鈴鐺逃似的背影,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如墨般的青絲隨風飄揚,才十三歲便出落得如此,以後必定是紅顏禍水。
他轉過頭看向剛剛鈴鐺躲著的地方,那裏的視野剛好可以看到練舞房內而不被人發現。五十個女孩子,她是第五十一個,最特殊的一個。她不被允許培養任何特長,也不允許學習任何技藝,隻準識字念書,但也隻是看一些小話本。雖然她舞蹈天賦極好,可是也沒有辦法,百曉生曾經說過,鈴鐺不能用作登上王座的工具,相反,她能把他拉下王座。所以,鈴鐺存在的意義隻是隱藏。她是一個寶物,無論是將她放在外麵還是收在身邊都不安全,可是此等尤物又難讓人下手將其毀滅,唯一的辦法隻能是將她藏起來,讓她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人,才不至於造成威脅。好在鈴鐺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這五年除了偶爾偷看一下練舞房之外就沒犯過其他的事了。
真是個可憐人,王猛望著鈴鐺跑去的方向輕歎。“沒辦法,你什麼都好,怪隻怪你有那樣一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