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轉過身,不去看廖先生,而是對其他病人說:“愛惜自己的人都請回到病房去,尊重別人的人也請回到病房去。”
他說的話不是命令,也不是商量,而是讓別人有選擇的餘地,隻是如果真的留下,那似乎又是承認了些什麼。於是,病人們陸續散去,平台上隻剩下幾個醫護人員和廖先生了。
嶽翎對安逸說:“姐姐你不是病人,你可以留下,我先回去,你幫蘇醫生好好勸勸他啊。”說完搖著輪椅回去了,安逸站在了角落裏,她也想知道事情的究竟。
廖先生依舊顫抖著拿著水果刀,卻沒有勇氣拉下這決絕的一刀。
這時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跑了過來,一看到廖先生,難以置信地大喊一聲:“爸。”
“別過來,站在那裏。”廖先生激動起來:“我不想躺在病床上,就那麼無助,那麼沒有尊嚴的死去。”
“哪有那麼嚴重?你不過是胃結石,做了手術就可以回家了啊。”
“你們瞞著我,我知道,根本不是胃結石。我用那個遠程問診的機器查過了,不是,絕對不是胃結石,而是胰腺癌,根本沒有任何存活的希望。”廖先生泣不成聲了。
蘇淺氣結,有的病患隻要住了院,就會疑神疑鬼,本來不是絕症,卻總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廖先生確實隻是胃結石,跟胰腺癌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就知道安了那個東西沒好處,真是胡鬧?”旁邊一個護士不由得抱怨。
那個男孩也不確定地看了眼蘇淺,蘇淺皺眉:“難道你隱瞞了不適的症狀?為什麼各項檢查中沒有顯示出什麼胰腺癌的征兆呢?而且你的癌胚抗原是正常指數。”
“沒有,絕對沒有隱瞞症狀,是你們沒有查出來。”廖先生固執地說著。
“那好,你就再重複一遍好了,我來聽聽。”
這時與廖先生同病房的張先生做完了檢查,回到病房聽說了此事,立即走了過來:“老廖,你弄錯了,早上你擺弄了半天,然後去洗手間了,我以為你看完了,我就鼓搗了一下。看完了,我就去驗血了,也沒退出來,胰腺癌的是我啊,這你知道的。
胰腺癌雖然讓我時日無多,但我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人早晚都要麵對這一天的,你這又是何必呢?尤其還是在孩子麵前。”
廖先生的表情急劇糾結起來,突然就暈了過去,蘇淺和幾名護士立即跑過去,一陣忙碌之後,他終於醒了過來,喜極而泣。
蘇淺拉他站了起來,送他回到病房:“好好休息,後天就手術了。”
廖先生仿佛死裏逃生,連連點頭。
走出病房,就看到安逸走過來:“那個設備我看了,我覺得有必要調整一下程序,應該設置一個一分鍾自動退出的程序。”
蘇淺一愣:“你很熟悉編程?”
“是的,我學的就是這個。”
不得不驚訝了,蘇淺再次看向安逸。
安逸不好意思地低了頭,這不是她的行事作風,不過病患畢竟不同於常人,要忍受身體上的病痛,心理上勢必就會脆弱些,而且坦然麵對生死的人本就不多。設備和程序本身是要更好的服務於病患,可是出現了這樣的問題還是應該調整的,而且非常容易,所以她才主動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