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對薛紫的話選擇直接無視,他一邊搖著手指,一邊放下酒瓶。然後端起手中的酒杯,輕輕地晃著。慢慢地踱到薛紫背後,嘴唇貼著她的耳根,近乎耳語地說道:
“而且,我想提醒你的是……有一件事,你一直弄錯了的……其實,你的妹妹,救還是不救,在你,而非在我。要麼,你陪我一晚,我出手救她。要麼,我一定會坐視不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順便也告訴我你考慮的結果,這人,是救,還是不救……”
男子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薛紫的耳際,說話間,手也伸向她的腰際,並一寸一寸地開始上移。
那樣的碰觸,令薛紫有如芒刺在背。而那樣的近距離接觸,更令她無所適從。
慌亂之下,她無措地將他一把推開。身子一轉,就向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忿忿地說道:“我真為我的妹妹不值,她真的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種人……”
被推開的男子就停在當地,杯中的酒,隨著女子的離開濺了他一手一身。他望著杯中蕩漾不止的紅色液體眯起眼來,再睨了一眼避之不及的女子,眼底,漸漸深不可測。
“沒有誰瞎了眼,她們和我,隻是各取所需而已。還有,我警告你,別再拿那些陳腔濫調的道德什麼的來對著我說教,本少爺不受。還有,別說我沒有警告過你,若你走出這道門口,今天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過了今晚,即便你再爬到我的床上,我也絕對不會再給你的妹妹一分錢……”
男子將剩餘的半杯酒,一點一滴地灌入喉嚨。他不去看即將脫離自己的視線的女子隻順手將酒杯一拋,轉身上了床。
男子的聲音冷漠且堅定,仿佛寒冬的風掠過冰封的河流。聽在薛紫的耳裏,漸漸有了金石交錯的鈍澀。他的最後一句是:“機會,我從來隻給一次而已……”
薛紫扶上門把的手,就在男子這一番話裏僵了下來。她站在明明暗暗的陰影裏,不動,也不說話。
看到薛紫再次動搖,男子有些滿意地眯起眼來。他身子後仰,往豎起枕頭上一靠,冷冷地一哂,淺而戲謔地說了句:“從來識時務者為俊傑。”
真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嗎?
感覺到門把在自己的手心由冰冷變得溫暖,薛紫的心,卻一寸一寸地變冷、成冰,最後成灰。
門口,近在咫尺,自由,也近在咫尺。那道薄薄的木門,隻要稍微用力就能開啟,自己也會得到解脫。
但,說不清為什麼,薛紫卻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好象被抽空了一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卻沒有力氣,更沒有勇氣再哪怕一分的力。
她的妹妹,她僅有的妹妹嗬,她又怎能坐視不理?
忽然,一條寬大的毛巾,旋轉著飛到她的頭上。就在薛紫進退維穀之時,床上的男子自作主張地幫她做了取舍:“去衝涼,還有就是別等到我後悔……”
看到那條毛巾向自己飛來,薛紫先是一怔,然後本能地伸手接住。她有些怔怔地望著望著雪白的浴巾,眼底是說不出的絕望。
真的,要做這樣的妥協,要委身給這樣一個乘人之危的小人嗎?
但若不妥協就隻能玉石俱焚,而她賭上的,除了一世的愧疚,還有就是妹妹不過十八歲的生命——那才是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一步一步地、行屍走肉般地向泛著溫潤濕氣的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