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他那樣的人,那樣的心,即使知道了,又會退縮嗎?

報紙上,還是頻繁地播放著關於東林集團的各種新聞。張揚著那個知名大家族的點點滴滴。雖說,這其中,醜聞多過新聞,舊聞多過新事。

人世間的種種,也莫過於如此。

從來,人們所關心的,都是那些寫在紙上的、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們排斥著媒體,卻也在關注著媒體。

甚至已經習慣順著書寫者的筆峰,去感覺,去關注,直到萬事皆空,所有的人煙都落下帷幕,留給我們的,就隻餘下一聲歎息。

然而,我們通常忘記了,這些事,或許就發生在我們身邊,發生在和我們有關的人身上。又或者說他們身上正在重複著的,就是我們的昨天,甚至是,明天。

已經是九月的天氣,秋風起,秋風涼。

而今天,午後的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倚在陽台上的薛紫手中正拿著一份當天的報紙,在靜靜地閱讀。

扉頁上,是一張被放大的、東林鈺照片。

因為是影印,所以有些模糊,但薛紫依然可以看到照片上的男子,正衝著她微微地笑。

那樣隱秘的注視,令薛紫不由地心中一顫,她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肚。

你啊,你,就在我身邊的你,可知道,我已經有了我們的骨肉?

過了良久,薛紫別開眼神,順著下麵的介紹看了下去。

那是一篇關於東林集團前總經理東林鈺的報道。

報紙上說,東林鈺三天前自美國返回,將於明天上午出席東林集團的第五次臨時股東大會。

不過一月時間,第五次臨時股東大會,就連薛紫這等外人,都可以感受到東林集團之中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再順著新聞看下去,薛紫就看到了關於東林鈺的鏈接,他的離職,以及事由。

合上報紙,薛紫用手揉了揉眉心,然後站了起來。

出院已經三天了,無處可去的薛紫在淳於亮的幫助下,暫住到了他以前打工時臨時租住的小屋。五十平方米的樣子,兩室一廳,整潔舒適。其中的一個房間裏,到現在都還放著淳於亮的行李。

這裏,就好象是一個驛站,任何累了,倦了的時候,都可以做短暫的休憩。

鑰匙就在薛紫的手中。

她順著雖不寬敞卻整潔有致的樓梯一步一步地走上二樓,然後遲疑了一下,才打開了防盜網的門。

綠色的鐵門乍一打開,薛紫就聞到了陽光的味道。那仿佛是我們裝在玻璃瓶中的回憶,隻要一走近他,就會看到往昔的影子,通透且粗礪,滄桑而溫暖。那是屬於“家”的味道。

那感覺,就好象是跟在身後的那個人,不論你什麼時候回頭,他都微笑著站在你的身後,給你力量,令你安心。

不得不說,薛紫幾乎是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裏。

沒有了東林鈺的打擾,也不用再耗心竭力地想著怎樣去應付。再不用患得患失地生活,薛紫的日子,漸漸變得清閑且空虛起來。

已經半個多月了,她沒有看到過東林鈺。

仿佛那個人,自從她住進醫院的那天起,那個人,就憑空一般地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一段幾乎算是絕望的日子,也沒有再在任何人麵前提起過他。

仿佛屬於過去的風景,昨日的煙去,再回首時,隻有淡淡的迷影,就連我們自己,都無法再看清我們當時時的樣子。

不去想,就真的不想了麼?然而,也隻有薛紫自己才知道,她也曾經是想過他的。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她感到孤獨的時候,在她想到自己和BB的以後時,她會想。

她會想,那個喜怒無常的人,就是自己BB的爸爸,也是她薛紫的第一個男人。雖說他們曾以那樣的方式開始,雖說,他們的相處並不愉快,可是現在他們的生命開始有了連結,這連結,就是她腹中的BB。

可現在,他竟然連自己即將做了爸爸都不知道,就如她同樣不知道,那樣的分別之後,他是否還記得自己一樣。

記得,自然是好的,不記得,也不能怪誰。

豪門家族的爭鬥,從來都是觸目驚心。

從報紙上看來,張潔最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張憐呢?那個一心隻追著東鈺的女子現在又怎麼樣了?沒有自己的阻礙,她又是否得到了東林鈺的心?

要知道,男人永遠隻看得到自己身邊的風景,感受到最近的美麗。

而今,張憐就在他的身邊,有了她的鼓勵和陪伴,相信他會早一點走出那個泥潭吧!

雖說張憐的某些做法,薛紫並不讚同,但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所以即便她自己不能和東林鈺在一起,卻依舊希望那個男人能幸福。

整天無所事事的,薛紫還真的不習慣。她將整個屋子裏擦了又擦,洗了又洗。幾乎將裏外都徹底打掃一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