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琳兒不知道這裏到底是她的家還是這個女人的家，不過最後她還是從紅綾的房間裏出來了。
趙琳兒出來得如此狼狽，她急匆匆回到自己的小院，已經沒有出去時的那一副盛氣淩人。
屋中傳來嗚咽的聲音，趙琳兒想，她也隻能這樣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哭，一個人傷心。
白色的長裙拖在地上，像一彎月華下的清水，趙琳兒撲在紅漆桌麵上，衣袖精美的花色滾邊襯著她的臉，臉上白嫩的肌膚滑過一條條水痕，美麗的臉傍被水淌過般狼藉。
“少奶奶，你怎麼了？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裏哭。”丫鬟小小進來的聲音趙琳兒沒有聽到，以至於小小開口說這一句話時趙琳兒才知道她的狼狽已被人偷窺到。
“沒有什麼？”趙琳兒忙擦了眼淚，她的軟弱，她不希望讓人窺見。
“小小，少爺什麼時候回來？”為免小小多問，趙琳兒忙叉開話題。
“少奶奶，少爺明天才會回來，你忘了嗎？那邊的黎仁少爺為我們家少爺解決了當鋪的事，少爺今天要請黎仁少爺和嚴公子在勾欄鳳姐兒那過一夜。”小小嘴還算利索，幾句話就把事情說清楚了，說完後她才後悔，少奶奶不會因這個才傷心的吧？但是男人要辦正事，卻必須要出入這種場合。
勾欄其實就是妓院，所不同的是，勾欄裏的女子都是獨自一人為營。她們有自己的才藝，一般都是一些才情高雅的女子，她們吸引客人的地方不僅在美色，還在才藝，在京城中她們各人所拚鬥出的名聲上。她們所居的地方，勾欄，便是京中男子喝酒談事的所在。
趙琳兒不是因為這個傷心，但是趙琳兒聽了這個卻更加傷心，他總是留戀於花叢，即使不是紅琳也是其他女人，她總是忘了她的守候。
女人在傷心的時候，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還會記得男人曾經對她的好，還會記得男人出去並不是為了花天酒地，而是情勢使然嗎？不會，女人豐富的情感永遠勝過理智，所以，趙琳兒才會突然感覺更傷心。
趙琳兒嘩啦啦下來的淚讓丫鬟小小有種做錯事的感覺，從小她娘就說過，懷抱是最溫暖，最令人安心的地方，所以，當別人脆弱傷心時，絕對不要吝嗇你的懷抱。
小小給了趙琳兒一個踏實的懷抱，並輕輕拍著她的肩。
“小小，你知道嗎？新來的丫鬟，紅綾，她也是勾欄出生的。”趙琳兒抬起頭，看著小小，說了這句話，她心裏有了一絲快感，鄙夷她吧？你們都會鄙夷她的對不對？
“原來如此，難怪一副紅顏禍水騷悶的模樣。”突然知道一個貌似天仙的女子有這樣肮髒的出生，每個女子都會在心裏嗤之以鼻一下，啊哈，原來這麼漂亮的一個人也隻不過是一個下賤的種啊！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為，羨慕嫉妒恨。
這就是女人的同仇敵愾，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但這樣偶爾做做一個壞人也是不錯的，可以釋放自己壓抑的心情。
趙琳兒長歎一口氣，仿佛找到了知音，仿佛找到了可以把自己不為人知的隱私說出來卻不擔心她會泄露的那個人。
“小小，我把一件事告訴你，你一定不能笑我。”這件事壓在趙琳兒的心裏太久了，她想找個人來傾訴。
小小點點頭，她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做一個認真的傾聽者。
趙琳兒將心中積壓的心事告訴小小，小小認真地聽著，末了，小小對趙琳兒投去鼓勵的目光。
“少奶奶，你這樣做是對的，是你的就要牢牢掌握住。”小小眼睛一閃，對趙琳兒奸笑一聲。
“你笑什麼？”趙琳兒狐疑道，這樣精靈古怪的表情從來不會在靜雲的臉上出現，靜雲和她一樣，都是安靜溫柔的性子，本來靜雲是要和她一起陪嫁過來的，但是她不忍心讓靜雲遠離父母隨她來這兒，所以，她的身邊 ，親近的人也就是紫山她娘給她的這幾個丫鬟。
“少奶奶－－”小小在趙琳兒的耳邊輕輕說了一通話，說完，她吐吐舌頭，“這樣不算卑鄙，以前在黎仁少爺家，老爺有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外麵還有一幫勾欄女子，老夫人對姨太太她們，非打即罵，暗中使的袢子更不用說了，少奶奶，我給你出的計也不算什麼的，隻不過是為了把她趕走而已。”
“小小－－”趙琳兒從沒做過這樣的事，她需要一個支持，告訴她，她可以這樣做，這樣做不是有背良心的。
小小撫撫趙琳兒的肩，將趙琳兒無力手腕上的玉手鐲取下。
“少夫人，這個就交給我吧。”小小將鐲子晃晃，收入自己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