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明亮皎潔，紅綾收拾好包袱，最後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鳳兒還在月下哼著歌，她總是那樣傻傻的樣子，獨自享受著她自己的世界，沒人可以打攪到的世界。
“鳳兒。”紅綾推開窗，風兒輕輕撩動她肩上的發，她膚若凝脂，月華像冰晶一樣在她臉上閃著細碎的光。
“欸，少奶奶，什麼事？”鳳兒回答時都像在唱著歌，這樣純粹的快樂很多人大概都隻能在心裏羨慕一下而已了。
“鳳兒，你知道夫人現在怎麼樣了嗎 ？”待鳳兒走到窗前，紅綾看著鳳兒那張毫無城府的臉，現在潘府，隻有傻傻的鳳兒會理她了吧？她也不想潘夫人為了她這樣。
“夫人，夫人一直在睡覺！睡得很香很好呀？”無知的鳳兒點著自己的腦袋想，邊想邊天真地說。
“哦”，紅綾背起包袱，“鳳兒，該睡覺啦。每天不睡好嫁不到好丈夫的。”
“嫁不到好丈夫？會很壞嗎？鳳兒要趕緊去睡覺了。”鳳兒果然很好騙，幾句話一說，就急了，自己屁殿屁殿跑回去睡覺。
紅綾看著她離開，向她離去的背影告別。
同樣的月色下，潘紫山卻在喝著苦酒。
樹影搖晃，乳白的月華鋪灑在庭院裏，潘紫山坐在白色硬石的圓桌旁，手裏拿了一壇酒，他仰頭喝酒的樣子，是那樣不羈，仿佛世間的事都與他無關，可他又是那麼留念於那個女子。
還記得初見時，她瘦弱的雙臂撐著一支竿，劃啊劃，是那麼獨立不屈頑強。
那天，朦朧的煙雨中，他們兩都被淋得很狼狽，她飛快地撐到渡口，在渡口的木樁上一邊栓著纖繩，一邊笑著對他說，讓他先去渡口的商鋪下躲雨。
雨中，她善良無邪的笑一度感染了他，那時，她是那麼得溫柔熱忱！如果不是當初留下了那麼好的印象，他也不會那麼執著於她，他也不會那麼愛她？老天，是這樣嗎？能給他一個解釋，他是怎麼愛上她的嗎？他好戒掉，徹徹底底地戒掉。
老天無語，月兒也無語，隻有清冷的夜風吹著他，他的臉上，一股股紅潮上湧，迎著冷的風。
看來他是戒不掉啦？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慢慢抬頭，望著天邊那高遠皎潔的月輪，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他深切的一聲歎息，無力的的手再度給自己滿上一杯。
紅綾躡手躡腳，抓住包袱的手不僅沁出了冷汗，雖然潘府中人人都盼她走，但是當場被抓住了總歸是不好，月色如洗的庭院裏，枝葉扶疏，紅綾走在長滿雜草的石板路上，不時東張西望。
嗬！那個女人在做什麼？那副樣子，蠻像入室盜竊的賊？潘紫山一陣冷笑，不知是在笑紅綾還是在笑她自己。
走出路旁黑莽莽斑駁的樹影叢，紅綾發現月色下一個發光體正在望著自己，她警覺地轉身一看，傾灑的月光下，花木掩映的中央，白色的大理石石桌上，黝黑發亮的一隻酒壇旁，青紅陶燒製的碗裏，月色在酒麵蕩漾，潘紫山一身白衣，邪魅的臉上奪目的紅讓他看起來更像嗜血的妖精，可他本身又是那麼溫文儒雅，從不過分傷害身邊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