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行雲流水般地演奏結束,江黎抬頭,溫柔地看著任心悠,她微側著頭,保持著用心在凝聽的姿式,臉上流露出些許哀傷、落寞又混合著憧憬和渴望。
那樣的表情讓他深深動容,那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沉重,他的胃收縮,為她的痛苦而心疼。
任心悠回過神,雙手鼓掌,“旋律好美,你好棒,好有才華!”她誠摯的讚美。
江黎微微一笑,“來點熱烈的怎麼樣?”聽說音樂能療傷,希望音樂能帶她走出陰霾。
“好啊”
江黎彈了一首馬克西姆?姆爾維察的《克羅地亞狂想曲》,這是描述克羅地亞戰爭的曲子,飽受戰爭創傷的克羅地亞在灰燼中殘垣斷壁,夕陽倒映在血淚和塵埃之中,但是在硝煙彌漫的悲愴和蒼涼之中又有激昂、振奮。
任心悠呆掉了,傻傻的,完全被震撼了,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好聽的曲子,她的心都要隨著琴聲飛出胸腔了。
一曲終結,江黎看著被振奮的任心悠,“怎麼樣,好聽嗎?”
“超級好聽,世界無敵好聽,宇宙無敵好聽,真的,真的,跟你誇我的餅幹宇宙無敵好吃不在一個層次上,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本來是想借助音樂鼓舞任心悠的士氣,現在倒成了江黎被感染,被鼓勵,就像找到了知音,他願意和她分享他自己喜歡的音樂,“出埃及記聽過嗎?也世界無敵好聽,宇宙無敵好聽!”江黎學她說話的語氣。
任心悠敲擊琴麵,“快彈,快彈!”
江黎閉目冥想,他的表情嚴肅,麵目深藏憂鬱,然後他睜開眼睛,手指緩緩落在琴鍵,將任心悠帶到一個清明、孤峭、幽寂、曠遠的境界,緊接著奔流、激昂的旋律從他的手指下傾瀉而出,一種厚重的曆史滄桑感,撲麵而來,緊緊地攫住任心悠的心靈!
她被深深的震撼,無論是用悲愴,悲壯,悲憤,悲痛,悲傷,悲涼,雄奇,壯闊,蒼勁,偉岸,等等等等,來形容心中的感受都不為過。
任心悠仿佛聽得出那曾經的繁華,曾經狂嘶的烈馬、曾經騰然的狼煙、依然在飛旋的舞步,還有那激奮的羯鼓、肅穆的佛子、緩行的商隊,殘破的驛道,荒涼的古城,七八匹桀驁不遜的野馬,三五杯血紅的酒,以及那連綿不斷的座座城堡……都已被那浩茫茫的大漠洗禮得蒼涼斑駁。倚在白沙與藍天之間,這是怎樣的一幅醉人心魄的畫麵?!
任心悠從噴薄泗溢的激情和洶湧澎湃的琴聲中更能聽得出人心的振奮,自由的向往以及誓死不歸的追求。
他們完全忘記了時間,在琴房盡情的彈奏,盡情的沉醉。
當最後不屈的琴聲嫋嫋翳入天聽,任心悠已經淚流滿麵,音樂帶給他們心靈的共鳴回腸蕩氣,久久縈繞心間不散。
雖然任心悠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她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相傳伯牙善彈琴,鍾子期善聽琴。伯牙彈到誌在高山的曲調時,鍾子期就說“峨峨兮若泰山”;彈到誌在流水的曲調時,鍾子期又說“洋洋兮若江河”。鍾子期死後,伯牙不再彈琴,以為沒有人能像鍾子期那樣懂得自己的音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