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義不以為意,改變一個人的看法可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做到的。
“是縣令大人傳喚你,今衙門審理李府的案子,你是重要證人……”到這裏,薛柴看著宋義連連點頭:“沒想到你竟敢一個人深入虎穴,雖然是為了討要幾兩銀子的生計,倒也算誤打誤撞立了大功。”
聞言,宋義愕然,心道:“敢情已經有人為我突然前往李府找到了合理解釋,我倒是不需要多費口舌了。”
當宋義來到縣衙時,縣衙內外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審判安縣第一大財主,這等熱鬧可不是隨時可以看到的。
不過當宋義走上公堂,卻並沒有看到李財厚的影子,地上跪著的有李德裕,趙千斤還有馬友德,他們曾經都是李府風光滿麵的人物。
見宋義來到公堂,曹縣令滿麵威儀,卻是免了宋義跪拜之禮,大衍國自太祖皇帝開始就沒有那麼多講究,朝堂之上一些重臣甚至還設有專門的座位。
“宋義,將你那在李府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出來。”
這個一五一十大有學問,宋義隻將自己到李府做護院家丁,以及找到李府秘密地下室的經過了一遍,過程中甚至沒有提及李財厚和黑足道人。
隻在最後了一句想要離開時有個道人要殺自己,於是本能大聲呼救雲雲。
至於其他事情,自有這位曹縣令英明決斷。
做完證的宋義直接被帶到後衙,換做另外一人迎接宋義,就是那俠客顧羽。
“嗬嗬,沒想到宋兄弟深藏不露啊。”顧羽身上帶著傷,尤其他的半張臉上還包裹的嚴嚴實實。
“何來深藏不露一?”宋義假裝糊塗。
“宋兄弟不要見怪,在下並無惡意,甚至還要感謝你。”顧羽感歎道:“我常以俠客自居,什麼懲奸除惡,然而這下即使是俠客,也有諸多不能做的事情,除非證據確鑿。”
宋義明白顧羽的無奈,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如顧羽早就知道黑足道人乃是邪道人,卻不敢輕易動他,除了搜集黑足道人罪證,還需確認他背後沒有其他人。畢竟曹縣令隻是個七品的官……
宋義毫不懷疑,如果黑足道人沒有背叛他的師父,有整個斷魂道作為靠山,顧羽真就未必敢動他,甚至曹縣令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固然曹縣令心有正義,也不會傻了吧唧的往鐵板上撞,這樣非但撞不壞鐵板,還會撞得自己頭破血流。
想到此處,宋義倒是有些慶幸。那一日他闖李府,如果曹縣令和顧羽等人還沒有下定決心鏟除黑足道人,顧羽未必就會現身。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冷汗之餘,宋義收獲頗豐。
“那李員外,你們要如何處置?”
顧羽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李財厚終生隻娶了一個夫人,並育有一女。在他的女兒十歲之時,夫人患病而亡,更不幸的是她的女兒患上一種絕症,全身癱瘓在床已有十餘年。”
宋義愕然,心道:“難怪李財厚與黑足道人多次提到救他女兒的事情……”
“曹縣令的意思,將所有罪責推給那邪道人,李財厚隻是受到蒙蔽和威脅……”
顯然顧羽前一段話隻是為了服宋義,讓他接受這個結果。
宋義自然是沒什麼不能接受的,這本就和他無關,再者今日之後,他已經不打算留在安縣,安縣如何黑暗,也與他再無關係。
“我有一事相求。”既然如此,宋義索性搏得最後一點利益。
“請。”
“我希望曹縣令能免去我仵作的戶籍,回歸常人之身。”
“就這?”
“就這!”宋義堅定無比。
顧羽點頭,滿麵笑容道:“關於這一點,曹縣令已經給你辦好了,將你化作良人身,義莊你以後也不用去了。如果你需要什麼生計……”到這裏,顧羽一頓,自嘲道:“我差點忘了,以你新的身份,就算隻是給某個達官貴人做個賓客,那也是不缺吃穿的。”
“顧兄玩笑了。”宋義不置可否,他如果隻是一個普通修道者,這或許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顧羽沒有繼續留下宋義,之後的事情也無需宋義再過堂。
此事塵埃落定,宋義一身輕鬆,卻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