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塵挎著單肩包走在前麵,隻聽到他們倆在後麵碎碎念,商量著要給周雪嬌打電話,心裏隻覺得煩不勝煩。
這幾日裏本就因為知曉的事情心力交瘁,再加上昨夜沒睡好,現在頭疼欲裂,能從床上爬起來上課對他來說已經極其不易,這會兒被他倆整得,心裏更加煩躁。
“那個......小知了不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麼?”
三人都已經走到教室門口了,於塵聽到了這句話時,頓時停住了腳步,轉回身,輕飄飄的看了他們兩眼,便神情不悅的揚長而去。
李昊和趙遷同時在原地打了個顫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這,生氣了?”
趙遷聞言,衝李昊翻了個白眼,“可不是麼,誰他媽讓提這事兒!”
“嘿,我他媽......”
“自己在這兒麵壁思過吧,老子進去上課了。”
李昊被懟了一道,一臉懵逼的看著他氣憤的走進教室。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了過來,不由得委委屈屈的罵了一句,“我他媽今天招誰惹誰了!”
於塵回到家,明明困得要命,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床上那個羸弱臉色蒼白的少女。
那副摸樣,倒是我見猶憐了。
以前還時常懟她,讓她別一天牙尖嘴利的,要學著做一個溫柔的小女人。
現在好了,她不牙尖嘴利了,可是於塵卻希望她能坐起來好好和他懟上個幾句。
想讓人給她瞧瞧身體,可是連劉叔她都會抵抗,更不用說請別的醫生了。
腦海裏一直回蕩著劉叔站在樓梯口說的那些事情。
他有些忐忑的從床上坐起身,走到電腦麵前,打開瀏覽器輸入字體。
“情緒低落不肯吃飯是什麼症狀?”
下麵出來了很多項回答,他隨意點開一條,“建議讓患者壓抑的負性能量得到合理釋放,多親合大自然,出去散散心,多做自己喜歡的事,讓情緒上的愉悅才可能激發生活的熱情與工作的潛能。親人最好時常陪在身邊,提防患者有輕生自殘的念頭。”
於塵手指一頓,停留在鼠標上,一動不動。
果然和劉叔說的情況很相似,抑鬱症,這是一個能悄無聲息要了人性命的疾病。
他總以為,那隻小知了的心理承受能力總能超乎自己的預料,以往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她從來沒有像別家那些隻會哭哭啼啼的小女兒姿態,處理事情冷靜自持,從容不迫。
他總是以為,她這一次,也能向以前一樣堅強,冷靜,像個銅鐵鑄的女金剛一樣,刀槍不入。
卻不想,這些事情,終究還是成為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雖然這確實算不上是一根輕飄飄的稻草,也的確能將她壓得喘不過氣。
她再也不是那隻不會亂叫的小知了了,而是一隻,被人折了翼,被迫鑽入了泥土等待死亡的幼蟲。
從來沒想到抑鬱症這種疾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的親人身上,哪怕隻是可能。
於塵眼眶有些發熱,心尖漲漲的疼。
“咚咚,阿塵......咚咚,阿塵你在裏麵麼?”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和劉媽的聲音。
他即刻回了神,淡聲道,“進來吧。”
劉媽打開門,站在門口沒進去,“阿塵,有個小女孩打了好幾個電話到家裏來,我以為你沒在呢,怎麼不接電話?“
於塵拿起放在手邊的手機一看,有十多個未接來電,眉心不由得又輕輕皺了起來,“不小心按到靜音了,劉媽,如果她再打來,你就說我沒在吧。”
“好。”劉媽應了聲,將門關上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正午了,不知道小知了有沒有吃飯。
人在家中坐,靈魂都已經飄到她那兒去了。
於塵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以前都是別人為自己焦心,現在報應了,終於輪到他焦心別人了。
總覺得有些時候,於塵像是當了知曉的爸爸一樣,操心這操心那,就差把她捆褲腰帶上隨身攜帶了。
可能是他上輩子欠了那個小丫頭的。
如此想著,他拿起手機起身出了門。
正是正午太陽最暴烈的時候,他走在這條路上,卻覺得涼快得很。
知曉和母親現在住的這棟居民樓,是當初剛來鹽市時,於塵父親幫忙找的。雖然環境有些陰涼潮濕,但是在夏天卻是不可多得的避暑庭院。
他走上樓時,正好遇到隔壁鄰居從她家樓上走下來。
那婦人一見到他,臉即刻皺成了包子,“小於啊你可算來了,你善姨剛剛都差點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