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那個小壇子,是她第一次送給自己青梅釀時的壇子。
不過是讓人按照那個壇子的樣式做了一個迷你的,她便認不出來了。
這個女人,從來不會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揉了揉眉心,不禁回想起她和馮穎倩的談話,隻覺得世間到處都是巧合。
那一次去鹽市參加生日宴時聽唐姨提起了一個心理病患,那時候怎麼可能想到她竟然會是被自己可憐的那個女孩子。
若不是聽她提起不能接觸別的男生的觸碰,他壓根不會把這兩件事聯係到一起。
為了了解清楚到底是不是她,他還大晚上的特意擾了唐姨的清夢,這樣一問,果然和自己想的沒有錯。
她經曆了那麼多的痛苦和難堪,他竟全然不知。
一開始是生氣,氣她隱瞞他,不信任他。
到現在又是心疼,心疼到了極致。
那些他沒有參與到的日子,她到底過得有多麼痛苦?
盡管如此,她表麵上看上去還是雲淡風輕,倔強如她,連個辯護律師都沒有,親自上陣討伐姚星……
孟冬至想到這裏,心裏梗得無法呼吸。
既然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沒能陪在她的身邊,那……就讓他用一輩子來彌補吧。
——
今年安柳的十二月,冰天雪地,寒氣逼人。
一個鮮少下雪的城市,竟然一夜之間就被雪鋪滿了房子和街道。
姚家三口人直聳聳的站在姚家大門口,呆滯的望著不斷從裏麵扔出來的生活用品,神情十分呆滯。
連姚家的主心骨姚父在這一刻也盡顯無力,顯出了頹敗的神情。
“媽媽,我們走吧。”姚清裹著一件厚實的大棉服,卻還是冷的直打哆嗦,臉色蒼白。
姚母哀切的看著眼前的房子,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就成了這樣了?”
她哭著,緩慢的蹲下了身子,將頭埋在手心,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姚星才入獄一個多月,原以為能讓姚父花點錢打點一下上頭,便能讓他免了牢獄之災。哪裏知道這錢才湊齊了,便被警察局查到了公司,說他們姚氏集團幫著周氏洗黑錢。
姚父被弄得手足無措,還沒被查到證據就已經亂了陣腳,忙不迭的將他們趕了出去。
這下好了,又接連犯了襲警之罪。
公司裏以前的證據還沒清理幹淨,這會兒直接被抓個正著。
12月7日那天,姚氏集團正式宣布破產。因姚氏洗錢時間過長,十年之久,情節嚴重,家產全部上繳,法人代表姚世忠被判8年有期徒刑,延緩一月執行。
一夕之間,安柳商界各大企業舉杯同慶,歡喜非常。
可見,這姚家,著實太另人討厭了。
這件事上了新聞頭條,登了報紙,更是鬧得人盡皆知。
孟父最近從美國出差回來了,每天早晨的餐桌上又多了一道捧著報紙翻來翻去的身影。
孟冬至看見他已經將這本報紙翻了四五遍,嘖嘖嘖的聲音兩分鍾便響一次。
他看著那個拿著報紙的中年男人,無奈道,“爸,這報紙你已經看了六遍了。”
“六遍了麼?”
孟冬至篤定的點點頭。
“哦,我再看一遍。”他撫了撫眼鏡,又低下頭,自言自語道,“這姚世忠也算不得什麼大人物,姚氏企業也早就是個虛有其表的空殼,至於占了這麼大的版麵麼?”
孟冬至不以為意,說,“是我讓他們登大一點的。”
孟父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又是為了你那個小女朋友?”
“你還是趕緊吃飯吧,不然一會兒媽過來了你又要被念叨。”
“隨便念,我有人念叨還算幸福,有些人卻連人家房門都進不去。”
孟冬至站起身,無奈的瞥了他一眼,轉身走出了門。
秦言這段時間要在安柳待上一段時間,因此便特意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她不常回來住,知曉現在一個人住在裏麵。
自從上一次和孟冬至分開之後,她便沒有怎麼和他見過麵。
她心裏難掩失落,但是看到姚氏的新聞時,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一定是他,一定是。
除了他有這個能力之外,再沒有人了。
可是,就算是他,知曉也不會真的自作多情到以為他是為了自己。
就算心裏會這樣以為,她也會強製自己不要去想這種可能。
心中最大最難的一件事情結束了,她現在日子過得相當悠閑。
在安柳待了半個月的時間,秦言隻除了照管她的日常生活之外,便沒有工作上的事情交代過。
她很是懷疑,師傅就是來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