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與杜鳳蓮一通商量之後,決定杜鳳蓮結束掉那個水果攤來醫院專門伺候蘇望,蘇宴繼續去上班。她耽擱太久,是時候再為錢辛苦奔波了。
杜鳳蓮把自己存了好多年的壓箱底錢拿出來,蘇宴推回去,讓她先留著,等她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她拿出來。
蘇宴哪有什麼辦法,不過一日拖一日,她那個朋友不知道從哪給她借的高利貸,說好的一月一還利息,還沒半個月,就跟催命似的天天催債。
這天蘇宴正在醫院給病人做堅持,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直接推開診療室的門,大嚷著要蘇宴還錢,不然他們就砸東西。
病人以為遇上了搶劫的嚇得臉色蒼白,提著褲子往外跑。
蘇宴怕事情鬧大惹來更多麻煩,好聲好氣的跟兩個人解釋,並讓他們再寬限幾天,最後還是崔主任出麵才把那兩個人趕走。
要債的人走後,崔主任把蘇宴狠狠的訓斥了一番,蘇宴自知理虧並不反駁,任由崔主任怎麼數落她,她都一聲不吭。
談嶼時自從那天找過蘇宴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她的麵前,談嶼時是明白人,想清楚之後就知道跟執意跟蘇宴在一起的後果是什麼。不是不愛,也不是不夠愛,隻是現實太殘酷,他們使出渾身解數也是無能為力,貧賤夫妻百事哀,蘇宴不想她跟談嶼時結婚之後因為她的原因,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分開挺好,她覺得。
但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憧憬,如果在她身上沒有發生這麼多事那該多好,她跟談嶼時一定會是很幸福的一對兒。
每每念及此,蘇宴總有種華筵過後的空無一人的落寞悲涼。
下班後,蘇宴一邊想著要不要把杜鳳蓮水果攤當做副業重新支起來,一邊盤算著手頭上還有多少存餘夠蘇望幾天的開銷。
想事情想的入迷,簡閔站在她的麵前她都沒發覺。
“閣下要見你!”簡閔不帶任何感情的說。
蘇宴這才發現路邊停了一輛黑色保姆車,她遲疑了一下,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盛朗熙一如既往的幹淨整潔,身上飄著淡淡的薰衣草氣息,反觀蘇宴卻狼狽的厲害,衣服皺皺的,頭發幹枯沒有光澤,臉龐除了蒼白還是蒼白,沒有一點動人的顏色,眼窩深陷,顴骨外凸,原本她就不胖,現在更瘦,微開的衣領若隱若現著深刻的鎖骨。
盛朗熙掃了她一眼,眸光微動,輕抬了手指示意司機開車。
蘇宴不知道他要把她帶到哪裏去,她隻知道此刻她很輕鬆,不必工作,不必照顧蘇望,不必操心要債的人找她麻煩,幾天來,她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安寧。
車窗半開著,她偏著頭靠在上麵,偏頭看外麵飛逝而過的街景,內心竟生出一種無所適從的愉悅,最無聊最空白的坐車時段,成了她最奢侈的休閑時光,她自嘲的勾了一下唇角,轉過頭看盛朗熙,此刻他微閉著眼睛,雙手閑適的放在膝上,好似睡著了一般。
蘇宴學著他的樣子,背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靜聽著呼呼的暖風從耳邊吹過。
這時的他們,出奇的默契,一個不說話,另一個也不去打擾,就這麼安靜的躺著,在落日餘暉中,享受著這一刻安怡。
不知不覺,蘇宴睡著了,盛朗熙讓車停在人工河的堤壩上,簡閔從後麵一輛車上下來,想要叫醒睡著的蘇宴,盛朗熙朝她做個一個噓聲的手勢,示意簡閔不要打擾她,讓她接著睡。
這一覺,是蘇宴幾天來睡的最舒服的一覺,再次醒來外麵已經黑透,身側沒了人,她坐的座椅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下,身上搭著一件男士黑色外套。
蘇宴坐起來朝窗外望了一眼,穿著一件白色襯衫的盛朗熙站在河壩上,眺望著遠方,指間夾著一根煙,煙頭在墨色的夜裏忽明忽滅。
蘇宴推開車門抱著那件黑色外套走過去:“想不到你也抽煙!”她的聲音啞啞的,音調卻透著輕快。
盛朗熙笑了笑,把煙蒂在身前的欄杆上撚滅,準確無誤的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你還好嗎?”盛朗熙問。
蘇宴怔了一下,想起總統閣下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輕勾了唇角:微張了雙臂,“你不都看見了?”
“早就跟你說,你跟談嶼時不合適,非不聽,最後還不是分手?”
蘇宴又是一怔:“你說的是這個?”
“難道不是這個?”
“呃……我以為……”
“以為什麼?”
蘇宴抓了一下頭發,偏過去頭:“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