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不知道怎麼走出的書房,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六叔的話猶如用刀子刻在她心裏久久無法散去。
六叔說,那年的盛朗熙還不是總統,他跟其叔父盛子清爭奪盛氏族長的繼承權,就在盛朗熙這方一片形勢大好的時候,盛子清以盛朗熙尚未結婚沒有後代,將來盛氏一族恐將落入外戚手中為由,向盛氏家族提出駁回盛朗熙繼任族長的申請,盛朗熙走投無路之下才想到了找人代孕這一辦法。
盛朗熙當時四麵楚歌,稍有差池,當不上族長不說,說不定連性命都保不住。
以免夜長夢多讓盛子清那邊抓住把柄,盛朗熙下令代孕母生下孩子後立刻清理幹淨,絕不能留有後患,所以才有了蘇宴家半夜的那場大火。
六叔說的不急不緩,蘇宴卻聽的脊背發涼全身顫抖。
原來真相是這個樣子!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場大火!
大火前的一個月,她經曆了人生中最大一次變故,她剖宮產下一個男嬰,男嬰還未足月,但他的哭聲很響亮,她記得主刀醫生看到那個男嬰後說了一句,這孩子真漂亮!
她不知道男嬰有多漂亮,她甚至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手術結束後,那個漂亮的男嬰就被人抱走了,第二天她的銀行賬戶上出現了很多一筆錢,她用這筆錢支付了母親杜鳳蓮換心手術的費用。
那年她十七歲。
因為有人捐助活體心髒,杜鳳蓮的手術做的很成功,在醫院住了二十多天後回了家,沒過多久就能下床走動。
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一場突如其來的半夜大火把這家人對美好的期盼燃成灰燼。
那天夜裏格外的冷,雖然剛剛入冬,卻冷的連手都不伸出來。
那天夜裏蘇宴溫習了第二天要學的內容,感覺鼻子有點堵塞,上床前吃了兩片感冒藥。
那天夜裏杜鳳蓮摟著蘇望,好心情的給他唱他們年代的那種歌。
夜裏靜悄悄的,呼呼的冷風吹著,時不時從巷口傳來幾聲狗吠,那場大火就這麼忽地燃燒了起來。
當時蘇宴家住的是父親蘇劍臣失蹤前留下的房子,蘇劍臣是名船員,家裏曾從事海洋捕撈工作,日子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卻也安定富足,蘇宴的爺爺奶奶相繼去世,父親蘇劍臣出海失蹤後蘇宴家漸漸走向潦倒。
雖潦倒,他們卻還有個家,有個安身之所。
那場大火不僅燒光了蘇宴家裏所有東西,更是燒盡了他們一家人對生活的渴望,對未來的信心。
時至今日,蘇宴想起那場大火仍止不住的顫抖。
那天多虧她感冒加重半夜發起燒,口幹舌燥的她想要起來喝點開水,剛推開臥室的門,一陣嗆人的濃霧夾雜著熱浪撲麵而來,她的睡意全醒了,顧不上其他,抓起一件衣服占了魚缸裏的水,用濕衣服捂著口鼻就往外衝,好在蘇望跟杜鳳蓮就在她隔壁的房間,她沒怎麼費力氣就他們叫醒,一家三口人相互攙扶著逃出火海。
通天的火光,陳舊的二層小樓在蘇宴他們逃走沒多久,就在大火中轟然倒塌,竄天的火勢,翻滾著濃煙,畢剝作響的燃燒聲音,讓蘇宴第一次認識到什麼是恐懼。
她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
大火燃燒了整整三個小時,火光才漸漸熄滅。
那個時候蘇宴根本考慮不到明明報了警,為什麼消防隊員一直趕不到。
現在她知道了,可以說是六叔點醒了她,盛朗熙那個時候即不是總統,做為盛氏子孫控製一下火警簡直輕而易舉。
六叔說:“蘇宴,你以為閣下娶你是因為喜歡你嗎?別異想天開了,他不過是因為你在他身邊好控製,畢竟達達是找代孕生的事不能泄露出去!”
原來如此!
蘇宴的心真疼,好像有利器刮她的心一樣。盛朗熙在她麵前表現的那麼溫柔,對她那麼關心,給她錢花,娶她,口口聲聲的說喜歡她,原來都是為了騙她!
蘇宴啊蘇宴,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蘇宴靠床坐在地上,眼淚不停的往下流,怎麼擦也擦不幹淨。心為什麼會這麼痛?本就是一場交易,為什麼這麼痛?她就是痛,心痛、頭痛,哪都能痛!
一宿無眠。
第二天蘇宴頂著一對紅腫的眼睛下樓,達達今天起的格外的早,她看見蘇宴噠噠的跑過來,舉著手裏的簡易彈弓邀功的說:“看,是不是這個樣子,我是不是很聰明,你一說,我就做出來了耶!”拉住蘇宴的手:“走,我們到院子裏試試它的威力,快點啦,一會兒六爺爺回來,我們就不能試了啦……”
蘇宴不知道從哪來的氣,一把甩開達達的手,冷冰冰的說:“你以後自己玩,別再來找我!”
達達看著冷冰冰的蘇宴眨眨眼:“女人你怎麼啦?是不是誰欺負你啦,你告訴我,我幫你去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