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隻是受到了驚嚇,身體並沒有大礙。
臥室的大床上躺著蘇宴,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此刻她已經睡著,清麗的小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蒼白,墨發鋪陳開來,覆滿了素白的枕套。
盛朗熙臨窗而立,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蘇宴,轉過身,目光移向窗外遙遠的天際。
蘇宴昏倒的第一時間,蘇望打電話通知了他。
對於蘇望這個曾經的小舅子,盛朗熙說不出多麼的喜歡,但也算不上討厭,尤其是蘇望失憶性格巨變後,在他的眼裏更沒了存在感。
但這一刻,他無比的感激蘇望。
感激他在蘇宴出了事故之後的第一時間通知了他,而不是那個什麼蕭慕錦。
外麵還落著雨,雨水打在窗戶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盛朗熙心裏有些悶,拚命想要護住的東西,到頭來還是受到了傷害。
半個小時前,他接到蘇望輾轉過來的電話,二話不說,披了一件外套就往外大步走,身上的睡衣都沒來得及換。
簡閔聽到動靜追了出來,她問他去哪。
他狠狠的瞪她一眼,語氣森冷的說:“都是你幹的好事!”
自從簡閔成年之後,他已經很久不用嗬斥的語氣跟她說話,今晚為了蘇宴卻破了例。
他怨簡閔,生她的氣,如不是她放走蘇宴,蘇宴就不會去被記者發現,也就不會暈倒。
但真的就是,簡閔不放走蘇宴,這一切就不會發生麼?
盛朗熙清楚的知道未必。
不過是心裏有氣無處發泄,簡閔成了替罪羔羊。
盛朗熙知道,蘇宴表麵看起來拽的二五八六,其實特別膽小。
六年前代孕的事情一直是她的心魔,被她藏在心底最隱秘的地方,從不敢輕易拿出來晾曬。
想想也是,當年她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哪會強大到去承受這麼大的事?
不過是像蠶蛹一樣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以為包裹的嚴實了,別人就都看不見。
就這樣膽戰心驚的過了六年。
裝著什麼都沒發生過過一樣隱藏了流年。
讓她沒想到的是,紙包不住火,傷口被人撕開一道口子,裏麵的膿血汩汩的流了出來。
蘇宴不說,盛朗熙也知道,這六年,她過的很辛苦。
臥室的房門發出“吱嘎”一聲輕響,蘇望探進來半個身子朝著盛朗熙的方向招招手。
盛朗熙看了一眼床上睡著的蘇宴,放輕腳步隨著蘇望走了出去。
“姐姐怎麼樣?”蘇望的聲音壓的很低。
盛朗熙朝蘇宴臥室門望了一眼:“沒有大礙,已經睡著。”
蘇望麵對盛朗熙有些局促,不單是因為他是前任總統,曾經有過至高無上的權利,更是因為這個男人渾善上下散發一種懾人的威嚴氣質,幸虧他自認為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不然此刻站在他的麵前,一定自亂了陣腳。
“你準備怎麼辦?”蘇望盡量像個大人一樣跟盛朗熙說話。
盛朗熙看了他一眼:“什麼?”
蘇望有些急了:“我的姐姐,你準備拿她怎麼辦?你會娶她麼?”
他像是想起來什麼,急急的又說:“我希望你能娶她,因為現在的形勢適合這樣做,更何況,我姐姐她非常喜歡你。”
盛朗熙被蘇望最後一句意外到,他眼中的威嚴被柔化了幾分:“你姐姐喜歡我,你怎麼知道?”
“我就知道。”蘇望像是洞察了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一般莞爾一笑。
他引著盛朗熙走進一間存放雜貨的儲物室,打開裏麵的燈,指著掛在門對麵一張男人素描畫像說:“我姐姐隻要在家,必定會站在這幅畫像前看一會兒,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蘇指著牆上的殘破畫像:“這個人不就是你麼?”
畫像上的人確實就是盛朗熙。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幅畫像是蘇宴的救命恩人秦歌所畫。
當時因為蘇宴跟秦歌走的太近,他還吃了很大一通醋。
但是這幅畫不是被他一氣之下撕壞了麼,怎麼又會掛在這裏?
接著微弱的燈光,盛朗熙細細的看著牆上那幅素描,整幅畫之間有許多粘痕,一看就是後期拚接粘在一起的。
真是個傻姑娘!
盛朗熙的唇邊逸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不過畫像上麵插著的玩具飛鏢是怎麼回事?
再細看就會發現,畫像上麵有許多針眼大小的針孔,一看就是被人用飛鏢紮了很多次。
盛朗熙哭笑不得,側頭看向身旁的蘇望:“這就是你所說的你姐姐喜歡我?”
蘇望有些尷尬,輕咳一下:“愛之深才能恨之切,我姐姐若不是非常喜歡你,怎麼會在你的畫像上紮那麼多針眼兒……”